【杨九郎】空白（8）

“斓斓你是疼糊涂了，别瞎想了，好好休息。”
“我说，咱们离婚吧。”她还虚弱得很，可语气却格外坚定。
九郎听她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心跳漏了一拍，实在想不出什么话能接上，只有沉默。
“等我出院咱们就去办手续，我什么都不要，开花店的钱，我会慢慢还你。”
“斓斓，你先养好身体，等你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先出去了。”杨九郎急于逃出病房，甚至来不及帮斓斓掖好被角。
张云雷和李李正忙里偷闲地说着话，见他失魂落魄地出来，一脸错愕。
“九郎，嫂子怎么样啊？”
“她要离婚，辫儿，她不要我了。”再也不想克制情绪，九郎干脆蹲在地上抹眼泪。
“该，谁让你惹这么大的祸，换谁能原谅你。”
“我死也不会离婚的，我不能没有斓斓。”九郎蜷成一小团，呜噜呜噜地说着，反反复复地只强调这一件事。
“那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啊，你跟嫂子说去啊。你又不是跟我离婚。嫂子现在这样，能指望谁照顾啊，你躲这哭顶什么用。 能不能像个人似的。”张云雷见他那副不成器的样子，心里起了火，干脆抬脚踹了九郎一脚。
“行了，都少说两句。我去看看吧，斓姐刚醒，身边不能没有人。”李李分开两个人，自己走进病房，正看见靳斓直愣愣地盯着门口看。
“李李，扶我去洗手间好吗？”
靳斓虽瘦，可也和李李一般高，刚经历了手术，走路直打晃，整个人压在李李的肩上，只几步路，两个人也走得东倒西歪。
斓斓在洗手间排了污血，整个人都卸了力气，额头布满冷汗，竟打湿了头发。咬牙起身，扶着墙要推开门，脚上突然失了力气，跪倒在地上。李李听了异样的动静，忙拉开洗手间的门，让人倚在自己怀里，什么也不说先掐住她的人中，生怕人又晕过去，才想起喊九郎进门帮忙。
九郎冲进门，见斓斓倒在地上，二话不说，把人抱起，送回床上。
她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身体湿漉漉的冰凉的，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怀抱是人间才有的温暖，不舍得离开，依赖地倚着，低声呻吟着。因为低血糖而耳鸣，她根本听不懂杨九郎在她耳边一直的道歉和忏悔。
九郎一直含着泪，帮斓斓擦汗，拿过护士递来的葡萄糖，哄着她小口喝着，终于见斓斓脸上缓了些血色。人终于能睡着，九郎趴在床边寸步不离，生怕再有个闪失。就算斓斓醒了给他脸色看，打也罢骂也罢，他也一定不会离开。他们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份戳心的痛楚，一定只有彼此最了解，何况斓斓还经了手术，一定身心俱疲。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还有横亘在颈部拿到红色的细长的疤痕，九郎只觉阵阵心悸。
“斓斓，对不起，我禽兽不如，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从今天开始，我一定戒酒，绝不喝醉。原谅我，让我一辈子赎罪，成吗？”
“出去，我不想见你。”不知斓斓是什么时候醒转过来的，也不清楚她是从那句话开始听得真切的。只知道，她冷冷地，拒绝了杨九郎的一切保证。
“我不会走了，就在这儿守着你。你要是不想看见我，就快点好起来，什么时候能出院了，我自己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