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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远长天:怀念王吟秋(二)(3)

苏州城与之不同。一百多处旖旎曲回的园林,千年纵横交错的水系,苏州的曲艺便更添种淡雅别致。苏州又另有一种毋需粉墨登场的职业演出团体,都起有一个堂号,人们便把这一种演出班社称做「小堂名」。演唱时不过八人就组成一堂,一堂长短花衣皆备,并有各类堂名担(一种四方形的木结构活动房),一堂八人分别担任生、旦、净、末、丑等角色,吹、拉、弹、打等器乐伴奏皆由他们轮流担任;又兼作十番锣鼓及江南丝竹等器乐演奏。他们为各种喜庆活动提供服务,也到主人家演唱堂会,以此维持生计。场面伴奏之人从见习开始渐渐升为独挡一面的乐师,擅唱之人从「耳朵旦」起步,逐渐升为正场演员,能戏多且精者则可成为拍曲的教师。小堂名学员三年满师出堂,进堂后先得白唱这三年义务戏。
清代后,昆曲逐渐式微,那些散落在当地的昆曲乐师,因生计所迫,就纷纷转入民间的演奏班子中,如清音班、小堂名等等。戏曲这种上得殿堂下得草场的艺术形式,落草民间。经历过何等的富贵繁荣,罩在殿堂的光环之下,戏曲风靡;脱去这层光环,戏曲最终依旧活跃于民间;这样一个轮回之后,生命还在延续。昆曲小堂名之后,又兴起了乱弹小堂名、京戏小堂名等各色名目。
王吟秋之《拾玉镯》 到了苏州,永生知道「小堂名」的来历和规矩,遂萌生了进入小堂名学艺的想法。他不敢与姨父母说,他揣测,如果他们知道了,或许他会被姨父母送回无锡乡下去,或许他们会索性将他卖与他人……永生默默地寻找着机会。
可巧,当时苏州有一位著名的琴师,这位琴师零星地来理过几次发,永生已听出他是在戏班子里操琴的师傅,有过几次照面之后,永生觉得这人甚是和善,可为门径。
一次藉故送客人出门之际,出门之后,永生悄悄递给这位琴师一张对缝折好的字条,琴师接过,尚未反应过来,永生已赶紧回了理发店:心下忐忑,心跳不已。琴师颇感诧异,展开看时,只见字条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铅字:我要学戏。
果然到了第二天,这位琴师就又来了,单就对姨父母提出了要带永生学戏的想法。姨父母原没想到这一程,毕竟唱戏是贱业,但凡好人家孩子,若非走投无路,万无投入此门的道理。姨父母问过永生,永生垂首默许,姨父母依旧有些踌躇,只是说,「还得问问他爹娘的意见才好,您告诉个地址,回头有了消息给您捎去。」
琴师走后,姨父母果然托人将此事告知了永生的养父母,养父母回说:「孩子大了,随他去吧,你们做主就行!」
姨父母于是又告诉这位琴师,说他父母很是为难。琴师是个明白人,早知道一个孩子如此想学戏定是无依无靠的人儿,也就多许了他姨父母一些钱,永生便入了一个唱京戏小堂名的戏班子。
苏州昆山,为昆曲的发源地,悠扬的笛声散于街头巷尾、酒榭歌院,苏州评弹也在书场茶肆之间广泛流传;但苏州人仍把京剧称为「大戏」,有钱有势之人、文人雅士也往往以到上海看大戏为高雅的享受。京剧文武场确实是有气势,婚丧嫁娶、生辰寿诞、过年过节,凡有身份有体面之家谁不想图个热闹吉利,攒一台京剧堂会要到上海去邀请,那开销可就大了!苏州人多半也不情愿花大钱到沪上天蟾大舞台去听老生声嘶力竭地洒狗血和跺台板的喧嚣,或去看那些二流旦角的装嗲卖贱。苏州人有苏州人的幽趣,他们需要的是:闭上眼睛,戏就能悠悠然然地送入耳中,声音要光润圆滑如美玉、清澈甘甜如冽泉。所以在苏州一地的「小堂名」俯舍皆是。京戏小堂名,胡琴、板鼓、大锣、小锣而已,自拉自打自唱;无论在茶楼酒肆,居家堂院,搁上几张椅子,就可开锣演唱。一般剧目都是以《游龙戏凤》、《武家坡》等唱念折子戏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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