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想非非想（良堂）十三

黑夜潮汐般无声涌动着慢慢退去，将不知餍足的荒唐抛在了沙滩上。周九良猛地睁开眼，看见孟鹤堂背对着自己弓着身体，衣衫有些凌乱，领口搭在肩膀上，露出了一道沉寂的曲线，那上面还有几个刺眼的青紫牙印。
周九良半撑着坐起来，掩住脸想哭又想笑，情绪翻滚着往上涌，它阴暗、污秽，却又无可剥离，它和周九良拉锯似地来回争夺着理智，可终于有一天当它全部被释放出来的时候，周九良说不清是畅快还是更加压抑。
面前这个人躺在白色的晨光里，脆弱得像是随时会化作一滩晶光渗进床榻之中。想要保护他也想摧毁他，原因都是因为他太干净。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这么肮脏？
周九良去触碰那块青紫，在这个位置，他今天没法出门了吧。指尖刚刚碰上，孟鹤堂一个激灵，立刻拽高了自己的衣服。
“不怕。”周九良安抚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孟鹤堂抬眼看了看他，无声地笑着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又闭上眼睛。
周九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鼻子发酸，该哭的明明不该是自己，可是那个人却总是在笑，他越是这样，却越显得自己有多不堪。
想着周九良缩回了被子里，抱住孟鹤堂顺着后背往下抚，到了腰间时帮他拽平了睡衣，再想往上却被孟鹤堂按住了手。
“我去洗澡。”孟鹤堂声音沙哑，软软私语般说道。
“等一会，有件事想和你说，说完我去帮你放水。”周九良跟着孟鹤堂坐起来，不敢去看那双眼睛，低着头说道：“我不是要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可是我——有病。嗯，有病，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经常在晚上，我已经极力在忍耐了，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你。这件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
孟鹤堂似乎没有什么挣扎就相信了这个理由，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知道了。”
“就这样？”周九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就这样。”孟鹤堂伸出双臂勾在周九良脖子上，交颈厮磨着抱了抱，“以后不用忍耐了。”
搅动着白瓷猫脚浴缸里的水，周九良试着水温，等到差不多才喊孟鹤堂。“要我帮忙吗？”周九良见他脚步虚浮。
“不用，你出去啊。”孟鹤堂站着等他关门。
“那什么——”周九良挠挠头，“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我——我帮你洗吧？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话说完两个人都满脸通红，孟鹤堂挥着手把人往外赶。“我没事，你赶紧出去吧！”
周九良被推出门外，隔着门缝看着他突然说道：“是我想多了吗，你为什么从来不肯脱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