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尼茨勒:小小的喜剧(下)(7)
现在,她搁下了手头的工作,在进行散步的准备。可怜的姑娘!要是我现在能像希望的那样,稍稍改善一下她的处境,那会使我高兴。在这段时间里,也就是两星期以来,她爱我,完全是为了我。现在我还会有什么不测呢?太晚了,亲爱的特奥多尔,明天再给你写信。
你的阿尔弗雷德
约瑟菲妮·韦宁格尔致巴黎的海伦妮·拜埃尔。
我的好海伦妮:
首先我请求你,在看完这封信的第一页之前别看第二页,否则就没有乐趣了。请你等等,我要想想,我上封信中给你说了些什么。对了,我谈了在乡下的情况。我们在乡下度过了一个星期,后来开始下大雨。你可以想象我们那时的绝望心情。谢天谢地,那里也有马车和火车。就在那天晚上,我们决定回维也纳。现在,你再设想一下,我那可怜的诗人带着我来到了火车站,坐进了头等车厢。我当然想过,他这么慷慨解囊是为了让我们单独在一起。所以,我也就在车厢里又蹦又跳了。我们下了火车,他招来一辆马车。真的,我惊得目瞪口呆。我不得不说,我们是那么引人注目。在这种优裕的情况下,我心里感到非常快慰。当我在城乡交界处附近下车后,不得不像平时那样,乘上另一辆马车回家。当我回到家里,看到那可爱的、漂亮的、裱糊了墙纸的舒适的房间,看到那有天盖的床时,我产生了一个念头:
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已经想过,喜剧该收场了。可是,为什么这出喜剧中真实的东西也要收场呢?这真实的东西,就是我一直深深地爱着我的诗人,就是我特别清楚地感到,经过这八天的相处,我突然觉得在房间里我是那么孤单,也就是我曾经想到过的,我必须揭去我的假面具,早比晚好。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折磨着我,使我特别难受:我需要他,在我的身边,在我的这个舒适的房间里,为的是向他表白,我是多么喜欢他。喏,最后,在我入睡之前,我终于决定,第二天就去把一切向他解释清楚。那么你的佩比会在第二天做些什么呢,特别是晚上?她不再穿女用人的衣服,而是穿一套时髦的礼服(你见过的那套深绿色的),头上戴一顶神气的帽子(你没有见到过这顶,是我在六月里买的),还带上一顶莱恩豪森男爵商店里的龟状手柄阳伞,坐着一辆马车向城乡交界处驶去——我同他约定在那里相会。
当时是七点半,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叫马车停下,自己却没有下车。你知道吗,当时我的心怦怦直跳。老实说,我担心事情也许不会成功。我曾经设想过,他穿着丝绒外衣从拐角那儿走来。当他认出我的时候,他阴沉着脸,瞧都不瞧我一眼,或者他会大骂我一顿……我坐在马车里等着。他没有来。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来。我猜想,他可能已经看到了我,所以马上走掉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让我等过他。这时我发现,在离我约二十步远的地方也停着一辆马车,它一定来了一会儿了,因为我在这几分钟里没有看到有马车来到这里。我看到有一个人走下了马车。他是个穿着时髦体面的先生。他在人行道上来回踱着步子。起初我看不清他的脸。当他快走到我的马车旁边时,我看清楚了。啊,是他!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是他,是我的诗人,是那个时髦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