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尼茨勒：小小的喜剧（下）(3)

我也把你在图林根、瑞士的徒步旅行，特别是在日内瓦同那个英国女画家的罗曼史进行了加工，作为我的经历讲给她听。啊，那时，她紧紧地吻着我的嘴唇，是多么激动啊！接着，我让她给我讲讲她的情况。真的，我有时热泪盈眶！我们经历了多少伤心和甜蜜，多少乏味和欢乐的时刻呀！因为我那深深的爱不是盲目的爱。我深信，世界上还有几百个像我的小约瑟菲妮那样的姑娘。但是我有时感到，好像她现在才明白，她如今到底有些什么变化。我感到，她对我待她的态度非常感激！当我想到她的将来时，我心里充满了一种特殊的痛苦，因为我已知道，我将离开她！也许，这并不使我感到特别的悲伤，而是使我感到痛苦。你看这不有点怪吗？
有时候我也想，倘若我突然以我的真实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会怎么样呢？过去的一切奇妙的东西会不会成为泡影？她爱的是不是我的假面具？假如她发现在实际生活中我们俩相距那么遥远，她会不会感到痛楚？因为她爱我过去的某些经历，她非常喜欢听我再给她讲一遍我的某些经历。我就给她讲过三四遍一个完全难以置信的、在绝望的几天里发生的故事：在这几天里，我几乎自杀，我几乎饿死。贫困使我们接近。现在，我相信她有足够的收入，眼下并不缺少什么。但是你根本不会知道，有时我很乐意尽快使这个可爱的、贫穷的姑娘变得富裕，变得无忧无虑，但我又确实不敢把我的这个想法告诉她，哪怕是作点暗示也不敢。是的，那样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她要我送花给她。最近，我想试试送样小礼物给她，比如一个金鸡心，她可以把它挂在脖子上。好了，其余的我也无法告诉你了。
这是青年人的爱情，我找不到别的更合适的字眼了！我不再羡慕你的那不勒斯和你的那些那不勒斯女士。今天晚上，我们又要到乡村去。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比在树林中度过迷人的时光和双双乘车回家更令人陶醉了。我们有几次是乘公共汽车从乡村回到城里的。这当然比坐马车便宜。我不必花那么多钱——当我又想叫一辆马车时，她对我这么说。我很少问她，她同我在一起时有些什么感受。我觉得我是她的一种解脱。对于我来说，这已经够了。我可不愿要她把什么都记在心里！她不是我原来想找的人。不，我可不愿要这种姑娘，不愿要这种被我诱骗后跟在我身后流泪的姑娘。不，我可不想成为她成熟经历中的一部分。但愿她最好既不责备自己，也不责怪我。有那么一天，我会突然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就像我突然来到她的生活中一样。我感到，一切将要结束，我要走了，我会经常写信给她，但我不告诉她，我本是在演一出喜剧。
我愿成为她的一场美梦。好了，我不想再写了。不久你就会听到我的消息，可能不是从维也纳给你写信了，因为我们打算，再一起到乡村里去过几天完全清净的日子，在树荫下做甜蜜的梦，就像诗人对梅拉尼伯爵夫人说的那样。
匆此。祝你愉快。快点给我写信。
你的阿尔弗雷德
约瑟菲妮·韦宁格尔致巴黎的海伦妮·拜埃尔。
最亲爱的海伦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