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斯佩罗之焚(五)下(5)
豪瑟尔微笑起来。“纳维德,这或许是你对我最大的赞扬了。”
“别太激动,卡斯。仔细看看图。是那个盒子吗?”
豪瑟尔再次检视图像,并与穆尔扎摆在书桌上的一连串档案照片和手绘图样进行比较。
“看起来是真的,”他说道。
“看起来漂亮极了,”穆尔扎微笑起来。“不过咱们上次在朗格多克吃了个大亏,我可不想重蹈覆辙。我们必须确定这是真的。贿赂和赏金已经花了不少。到时候还得接着花钱,你瞧着吧。当地教会非得吃些好处才会睁一眼闭一眼。”
“真的?按说他们理应心存感激啊。我们在努力避免他们的文化遗产遭到战火摧残。他们总该明白我们是为了抢救这些吧?”
“你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穆尔扎回答。“这关乎信仰。你这种天主教乖孩子肯定明白。”
豪瑟尔没有上钩。他从不掩饰自己与生俱来的信仰体系。作为他家乡的那个社区一致信奉天主教,投身于乌尔工程的其他所有教区和营地也是一样。那座城市由信徒而建,为信徒而建。这是一个值得认同的理念,它与无数类似的理念一样,都是在古老长夜消散之后对于人类种族整体目标的徒劳探索。豪瑟尔自己从来都算不上虔诚,但他十分欣赏并尊重乌维教区长这种人的高尚理念。同样,乌维也从不会越俎代庖地为豪瑟尔强加信仰。他很支持豪瑟尔攻读大学的理想。等到多年之后,豪瑟尔与一位老教授交谈的时候才偶然得知,自己昔日之所以蒙受萨迪斯大学全额奖学金录取,在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乌维寄给招生部门主管的一封信。
要不是乌维教区长,豪瑟尔恐怕永远不会离开乌尔并投身学术。他如果没有前往萨迪斯大学的话,想必就会留在教区里,那么当众多人面兽心的匪徒从西部辐射高原上流窜下来的时候,他便会与其他人一样为乌尔城的伟大梦想殉葬。
二十年过去了,他依然为自己因此逃过一劫而感到内心难安。
豪瑟尔对于信仰和宗教的传统与历史很感兴趣,然而在当今这个年代,某位神祇的存在已是无可辩驳,人们便很难再去信奉其他什么捕风捉影的虚幻偶像了。据说帝皇对于任何将他标榜为神的行为都彻底否认,然而现实情况是无法忽视的,那就是随着他执掌泰拉,全世界范围内的各种现存教派和信仰体系都像炎炎夏日里的溪流般迅速干涸了。
至于穆尔扎,他则是将自己的信仰深埋于心。豪瑟尔很清楚穆尔扎也是从小信奉天主教。他们还讨论过几次。天主教包含着一些千福年思想。缔造其基础的原始教义相信某种天启或末日的存在,届时一位救世主会将正义良善之人护送到避难所去。天启确实降临了。它名叫冲突年代和古老长夜。而救世主却并未出现。有些思想家提出这是因为人类的恶行与罪孽太过深重,所以救赎才迟迟未到。在人类彻底赎清罪恶之前,救世恩典必将无限期延后,预言也不会成真。
这难以让豪瑟尔信服。没有人知道或记得人类种族究竟犯下了何等罪孽,竟让神祇震怒至此。豪瑟尔推想,既然连犯有何罪都不知道,那么赎罪也就成了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