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的剑与杖（4）(8)

“呵，谁叫你睡前非得把噩梦再重复一遍。”孙膑正拿着一张鹿皮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休息好了的话，你也去洗个澡吧。”
“不要回齐国……”
“你说什么？”孙膑停下手里的动作，因为他隐隐听到有些不妙的字语。
庞涓坐起身，双手撑着沉重到仿佛灌了水银的头颅，最终决定把这些事、这些话全都咽下去留给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开口回答道：“不。我什么都没说。”
孙膑决定还是提醒一下庞涓：“现在的任何改变……”
“都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我知道。”庞涓摆摆手示意自己都明白。
“嗯，洗澡去吧。”
庞涓进入木桶内开始洗澡，浮在热水里一边洗刷着任何可能附着在身上的气息，一边不断在脑海里模拟着接下来的拼杀。
作为魏国的元帅这几年，自己一直在前线作战，武技自然不会差。然而这回和战场拼杀不同，需要按照计划好的顺序，将前些日子探查出的五十四个明暗斥候精锐一个个秘密击杀，且不能让任何人发觉。
这是在赌博。
只要有任何一个之前未被发现的斥候精锐，或者不能在一瞬间将目标岗哨干掉，那么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自己和师兄的处境也都将陷入危机。
掬起一捧水洗了脸，热流淌过颔下胸前，令人振奋的温度反而让思绪更清晰稳定。不能退却，只能向前了。
好，再把五十四个哨兵的藏身位置和击杀顺序回忆一遍。正当庞涓准备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听到了门外金属敲击地板的声音。
“师兄？”
“是我。可以进来吗？”
诶？他要进来做什么？
“不回答的话我就进去了。”
推开门，竹帘被撩开，孙膑绕过屏风进到浴室里。庞涓刹那间甚至有种师兄走路根本没毛病的错觉，因为自己来不及说什么孙膑就已经走到了面前。
“水太热的话就加点凉水。”孙膑一手架着铁拐一手拎着一个小木桶。
“不热。”庞涓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原来是来送凉水的吗？也是，这时候除了送些我可能需要的凉水还能做什么啊。不过有必要亲自进来吗？
“还不热呢。那你说你脸怎么都那么红了。”孙膑调侃。
“热血沸腾。行了，没事你先出去吧。”
孙膑没退出去，反而走得更近一步，俯身探头似乎是在端详什么：“那现在怎么又黄了？”
“灯火映的光。行了行了，我不接你话了。我洗完就出去。”
孙膑把木桶拎到庞涓面前示意庞涓拿着。庞涓接过来向里面看了看，里面悬浮着一些植物，水面则漂浮着一些金黄色极其细小的花瓣。嗅一嗅，好熟悉的味道，在哪里闻到过，但是根本没有记忆。
“这是……”
“这里面是艾草、晚香、桂花和一些其他的草木。味道与此时山谷的味道相近，而且用完可以掩盖略微的血腥味。”孙膑解释道。
“等一下。”庞涓总算是想起来了，“那天从你身上闻到的味道就是这些东西吗？”
“那只是一次试验，后来你不是就没再闻出来过不是吗？嘛，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