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哺暗当铺（7）(2)

“我错了我错了”小姑娘露出脸，“我不该偷听的。”
周九良扶着她的背，往桌椅这边带，他靠在桌上，努嘴说，“坐椅子上”
“也不知道你俩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周九良解开小姑娘扎的歪扭的辫子“我来给你扎吧”
“我哪会这个”孟鹤堂不好意思的笑，看着两人一个乖乖坐着，一个手里套着皮筋上上下下地编辫子，继续说“等做完这一单就关门，过安稳日子，给咱姑娘找个学堂上，整天在这当铺里担惊受怕可不是个法子。”
小姑娘偏头想说话，周九良两手一支掰正了，“别动。”
“也是该送出去上学”周九良点头应和。
也不顾当事人撅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离十一点还有十八分钟。
外面风声静了。
扎好辫子的小姑娘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侧厢房里照镜子。
周九良手一撑坐在了桌子上，揽住孟鹤堂的脖子，往自己腰上按。
“真是不够你腻歪的。”
周九良听了这话，停下晃动的脚，“咱可是谈了七十年的异地恋啊。”
“你恋了吗？”孟鹤堂抬头瘪着嘴“还不是我一个人在这难受。”
“以后不会了，”周九良心疼的很，屈指摩挲孟鹤堂的脸颊，“咱就在这当铺里过日子，反正是人是鬼我也出不去。”
孟鹤堂掰起手指算，“你还有四天活。”
离十一点还有十一分钟。
“唉？到时候是不是要派这轿子去接？”周九良用鞋跟敲了敲桌子腿。
“他用不着，来去自如”孟鹤堂说，“——九良，我这心里不舒坦，总觉得有什么事。”
还有八分钟。
小姑娘从侧厢房跑出来，气喘吁吁地凑到跟前，小声的说“镜子，镜子碎了”她瞧两人一脸疑惑，急红了眼，“掌柜的，不，老掌柜的送我的两面镜子，说能预知吉凶，上一面碎在了七十年前，七十年前您来的那一晚，我，我害怕”
孟鹤堂扯过小姑娘搂在怀里，安慰地抚背，“别怕”他扭头看周九良一眼，又继续说“我们没法送你，你先出去找个地方躲一躲”
小姑娘哭着摇头，“我不走我不走”
“不是说让你永远不回来了啊”孟鹤堂瞄一眼钟，还有三分钟，站起身来拉着小姑娘的手往门口走，“等今晚过了，你再回来。”
他推开门，“我只能送你到这，”他从怀里掏出张平安符，塞到她手里。
小姑娘肿着眼泡仰着头看他，“我不要我不要”
“拿着”他握紧了小姑娘的拳头，“四年前你替我求的，里面写得竟然是‘延年益寿’”他扯出个笑容，拍拍小姑娘的脑门。
她停了哭声，看着手里的平安符，又抬头看孟鹤堂和周九良一眼，“好，”她抹一把眼泪“你们等我”。
一分钟。
他们俩端坐在柜台里，互相依靠。
电话声响起，孟鹤堂贴在耳边，“您好，哺暗当铺。”
“老实点。”那边说。
当铺的每个角落都细小的炸开，无数眼珠从四面八方逃窜回来，钻进了桌底，微不可查的线状物也似被什么追赶般从地板的缝隙游过来躲进了孟鹤堂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