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哺暗当铺（4）

外明内暗，整个当铺栓着门锁着窗，不透一丝阳光。
三人围坐桌前，上摆着一荤三素，瓷壶一个。
小姑娘埋着头吃饭，夹菜的缝隙偷偷地瞄几眼周九良，又打量下孟鹤堂的脸色，笑嘻嘻地夹了一筷子肉往周九良碗里送“九良哥哥吃块肋骨肉——”
话音未落，刚伸到桌子当间的筷子被孟鹤堂拿筷子头一打，骨头肉砸在桌上骨碌碌转了几圈。
“你干嘛呢？！”孟鹤堂瞪着眼问。
“我、我就是——就是看九良哥哥夹、夹不到”小姑娘一委屈，话里带了哭腔，说到句尾索性放声哭了起来。
周九良在两人脸上看个来回，赶忙说，“啊没事没事，我吃我吃”他起身准备夹那掉在桌上油渍渍的肉，就见孟鹤堂在他眼皮底下拿筷子一拨，整块肉掉到了地上。他叹口气，脸上有点挂不住。
孟鹤堂也跟着叹一口气，伸手去搂小姑娘的肩膀，凑近轻声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知、知道”她哭着回“肋——排骨”她忽然瞪大眼睛又低头看自己鞋上的绣花，支吾着说“我、我错了”
“你吃点素吧，刚来这，吃了可能不适应”孟鹤堂转头说，又从怀中抽出手绢擦拭桌上的油腻，“不过也快了”他抬眼看周九良，“再过几天，我们吃全荤宴。”
周九良开口准备问有什么喜事，瞧孟鹤堂突然变了脸色，手执瓷壶仰头闭着眼灌酒。
“是你又不是你啊”他侧着头眯眼看周九良，拉直了嘴角，喉结上下滚落几番，只冒了这么一句。
茶足饭饱，周九良跟着小姑娘擦洗柜台，瞧她一蹦一跳的藏不住事的开心。
“有什么高兴事吗？”他低头问。
小姑娘看他一眼，左右看看，摇摇头“我不能说，”她指着后面的帘儿，“他会骂我，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快到11点钟时，孟鹤堂从后面撩帘出来，站到柜台那看着周九良忙活。
“这白日的活不比晚上，弄不好买卖都得砸了，我今天给你打个样儿”他一边说一边把柜下另一本薄的账簿拿出来摊开，用笔添点红墨搭在笔砚上。
“那好嘞，我学着点”周九良侧过身也站直了。
落地钟敲到第十一下，又起昨夜那阵风，门窗叮当乱响，等停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是赶着来报丧？’周九良一脸不悦。
孟鹤堂瞧他一眼，“是咱这的规矩，夜里的买卖慢敲，不惊着周围的东西，白日里的买卖急敲，你得引他们出来，总得阴阳均衡，买卖家才不会破。”他也知道周九良听不大懂，解释了几句后，没等回复，就朝着来的客人点头示意。
“需要点什么？”
来的是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扎着炸黄的马尾辫，其貌不扬。
她攥着衣角往柜台这边走，眼睛就盯着台上的孟鹤堂，不敢往其他地方看。
“我，我要一张脸”她昂着头扒在柜台上。
周九良一惊，扭头看孟鹤堂一脸淡定，他顿时有点腿软，扶着桌子支撑，才想起来打量这个诡异的当铺来。
中堂道路正中央摆着落地钟，这是大凶的风水，再定睛一看，钟下压着一个貌似眼前小姑娘形状的影子，在地上挣扎着扭动，他定定心神踮起脚看，小姑娘站在灯光下，脚底没有一点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