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哺暗当铺(3)
才发现本平躺在邻门长炕正中央的自己,规规矩矩的滚到了墙角,给外面留了个一人大的空位。
这可不是个吉利事儿。
睡觉占满床,鞋头朝外这些都是小时候姥姥讲给他听的道理,他在搬进小区后,渐渐捡起来的规矩。
他探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还没亮,心里有点瘆得慌,还是摸着墙壁睡到了正中央摆了个“大”字。
耳边一阵风,像是有人突然坐起。
“谁?!”他惊声问。
床头传来踢踏鞋的声音,“嗒、嗒、嗒…”,大立柜那似乎谁拉开了抽屉,接着一阵窸窸窣窣。
“这灯油怎么没了呢?”忽然有人说,声音在空房间里荡了一圈,吹得周九良额头的碎发抖了抖,“从我自个身上剐点吧。”
周九良低着头不敢看,忽地煤油灯被点亮,照得那一处昏黄,他提起胆往上瞄,熟悉的军裤,他抬眼,还是那身染血的军装和汩汩冒血的脖颈。
‘看来又是梦’周九良舒了一口气,放松的伸直腿,抹一把冷汗,一扬下巴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是你来找我的啊”那人捂住脖子好使血流的慢些,“想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吗?”
“你说我就听,不说我不强求。”
那人嗤笑一声“你果真是我又不是我,我都有点后悔让你们见面了呢。”他在灯光里转一圈,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装,“我生于1906,卒于1942,才活36年,我不甘心啊。”他忽然对上镜子里的周九良的视线,继续说,“来吧,穿上这身军装,它会告诉你一切。”
他踩着血过来,脸上挂着笑,“来吧,穿上它,来吧……”
周九良寒从心起,麻意从脊梁骨上溯,骨碌碌的跪着往门口爬,那人气急败坏,一把抓住他的脖领——
“啊!”周九良从床上坐起,天还黑着,他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才4:12,打开手电筒环顾一周,没什么异样,看来的确是个梦。
他扯扯后背被濡湿的衣裳,低头突然看见床沿搭着一套整洁的旧军装,他鬼迷心窍地伸手抚摸,似乎是有什么魔力。
周九良穿着军装,站在镜子前。
明明屋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却清晰地看见自己脸上带着微笑。
“也不知道师哥见到我会怎么样呢”他说。
“还差点什么呢?”他左右看看,瞧见镜子旁挂着一把军刀,“——想起来了。”
周九良拔出刀,对着自己的脖颈,“我记得这里有个伤口”
“嘡!”门被踹开,月光从屋外撒进来,一个身影冲进,“九良!”
周九良被这一声喝地刀子“哐当”掉在地上,他摇摇头,一脸迷茫地冲着来人,“啊?掌柜的?”
屋外狂风呼呼地刮,闪电霹雳,照得两人脸上忽明忽暗。
“轰隆!”一声炸雷,周九良从床上坐起。
天亮了。
他小心翼翼地裹上衣服,踏着鞋,往衣柜那走,深吸一口气半蹲着拉开抽屉,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周先生?”孟鹤堂在外打门,“起身了。”
他揉揉眼睛,乱抓了几把头发,跑去开门,正对上门外人笑盈盈的脸,他点头示好,“好嘞,这就洗漱。”
又是一个无疾而终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