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哺暗当铺（6）(2)

告诫自己，温柔乡，不能堕。
但控制不住的往床边走，仅有一步之遥，被床上人推开，“你往哪儿坐，刚碰过纸钱的”他低头看，孟鹤堂伸手指着床边的小木椅，“坐这儿。”
满怀心思地坐下，侧脸看身边人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
“您这脸——”
“当了。”他没犹豫地回答，“还有这魂儿，这剩下的所有日子都当了，”他偏头对上周九良的眼睛，“为了买人一条命。”
周九良忙躲开，小声的问，“然后买着了？”
孟鹤堂摇头，苦笑一声，“没买着，他非得去参军，跟我置气，连我准备的干粮都不愿意带。”
“那，那个总是来我梦里的——”
“那是假的，我用你那身军装造了他出来，想引你过来，但他，后来起了别的心思，所以”
周九良脑子里黑白丝线缠成一团，闭着眼摇头。
花灯节的夜，师父手里的窝窝头，一只小手里握着的糖葫芦，隔壁家的猪肉炖白菜…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邻居小妹妹的碎花裙，水鬼师哥追着他跑，年关的大花轿…
“九良？九良你怎么了？！”
盛着水的大瓦缸，晒被子时飞在光里的灰尘，红眼的孟鹤堂，摆在衣柜低层抽屉的军装……
“九良九良！你别吓我！”
“——师哥”他抬起头突然叫出声。
孟鹤堂喉结上下滚动，嘴唇颤抖，上下相碰几次，才问出口“你，记起来了？”
“我，我不知道，也许吧，就，就一些”
“够了够了，你记得我是你师哥就够了”
“可，”周九良犹豫再三，开了口“可不止是师哥”他憋红了脸，“还有一些床上的事——”
孟鹤堂撒开扯着周九良袖子的手，坐了回去。
“——你说说你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吧。”
“还说要走吗？”
周九良站起来，挪几步坐到床上，“我没说要走。”
孟鹤堂斜他一眼，向左倾斜拉开点距离，又想了想，在嘴里糯了几个字“那，睡吗？”
“啊？”
“我说，那个，你别误会，”孟鹤堂盯着床围，又左右看看，拿手一指那口黑木棺材，“今晚要睡这棺材里试试吗？”
“这是什么傻气的托词。”周九良笑一声。
“不行，现在不行”孟鹤堂躲开，扭头不看他，“今个中元节，晚上有大买卖，做完这一单，咱百八十年都不用开张了。”
“要，做不好呢？”
“说什么丧气话！”孟鹤堂一巴掌拍到周九良手上，又回过神来叹口气，“那就你再等我七十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