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鬼魅(3)
我从无数行色匆匆的白大衣中穿过,被带入到一间狭窄的办公室。墙面上内嵌的显示屏还在荧荧发亮,主任皱着眉扬手关了,又将视线转回我身上:“你的工作很简单,今后只需要负责一个病人就可以。你可以和他交流,但无法接触他。我不需要你对他进行任何治疗,只要将你对他心理状况的评估结果记录下来就可以。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将一路上的猜想问了出来:“主任,我马上要做的工作……和时空咬合不正有关系吗?”
他不置可否地一哂:“时空咬合不正?这是你们的叫法吗?”
我耸耸肩:“牙科术语,医学生的习惯叫法罢了。我觉得很形象。”
他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算是表示认同。只是,这似乎勾起了他某些回忆,让他从我面前缓缓踱步到窗边,仅存的一角日光霎时将他笼罩。
我顺着他的视线挪向天际,又是黄昏,时境线两侧红与黑泾渭分明,像赫拉克利特的两条无法同时踏入的河流,自顾自地飞逝。
一场战争,一批导弹,世界如同原初的大陆板块,在时空的版图上四分五裂。每一颗导弹都标志着时间以不同的倍速或快进或慢放,伴随无数蘑菇云升起,人类在千百年之后出人意料地回归了古老的城邦——又或者说是孤岛。
我们很快都知趣地从时境线上回过神,主任眉心的皱痕似乎更重,我哽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他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顿了顿,若有所感地偏头看我:“你怎么知道和时空咬合不正有关系?”
我当他是默认了,简明回答说:“布局。您不觉得吗?这里的一切恐怕只有被极简主义洗了脑的的疯子才能设计出来。”
他似乎对我的讽刺欣然接受,“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所以拥有这样过于简洁的设计布局,地理位置又紧邻时境线……先生,我的专业方向是感官失真,这很难不让我往这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