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鬼魅(11)

“但很遗憾，表匠可以调表，却永远无法成为他手里那块表。”他伸出手掌向我摊平，“一切都要付出代价，毕竟和魔鬼交易都要出卖灵魂……这么想来我们还算幸运，身体还可以提前透支，债务会等到最后一刻再清算。”
墙壁已经难以给我支撑，我一点一点无力地跪倒在地。7211时常挂笑的苍白面孔又一次浮现在我脑海中。高能粒子束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的眼角开始发痛，嗓子竭力发声，只说了半句话就劈了:“但他为什么仍有时间流速差? 他并没有像我们观测到其他城市那样，几乎静止或高速运动，对不对?”不见一点多余色彩的房间，无法传递的声音……甚至厚重的玻璃墙都有了解释——特制玻璃可以通过某种折射来减弱视觉失真效应。所有细节都串联了起来，我可以确信，7211与我们的时间存在流速差。
“当你重调一块表的时间时，你可以按小时调整，也可以把它精确到分、秒。但你可以精确到毫秒、精确到微秒吗?你能保证两块指针重合的表在毫秒、微秒甚至更小的数量级上不存在任何差异吗?”主任摩挲着手环，自嘲一笑，“我是做不到了……让克洛诺斯试试吧，我想他或许可以。”

我遍体生寒。时间制导武器在战争后期愈发趋向精准定向打击，能够造成的时间流速差被压缩至越来越小。但我完全没有想到它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我近乎茫然地发问:他与我们的时间……相差多少?”
“二十分之一微秒至十分之一微秒。这是他尝试了上百次后得出的一个范围。”
十分之一微秒。倘若我此刻落泪，这甚至不够我的副交感神经向泪腺传递一个完整的神经冲动。
“我送不了他了……”主任扬起一种我极为熟悉的轻笑，他身上那种几近出鞘的锋利感愈来愈重，“如果可以，女士，替他把录像机还回去吧。瑞贝卡已经长大了，每年圣诞都会写信说很想念他。不过我猜他应该也不会在里面留下什么——毕竟瑞贝卡从小怕鬼，他一直这样讲。”
他摸摸鼻尖，口气沾上几丝怀念:“那个调皮的小姑娘总是说，如果你最爱的人可以与你同时同地，不差毫厘，异口同声地说出‘我爱你’，那你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我抬起头，我想我看他的眼睛一定已经红的惊人:“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