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漫游者(8)

但那时安娜还相信妈妈是爱他们的，至少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供他们读书。虽然在安娜看来母亲这样做其实更多都是出于对父亲的爱。因为有次安娜被学校强制退了学，萨莎一气之下对她说：“如果不是因为答应过你父亲让你念书，你现在一定会在工厂给皮鞋打孔。”
“走啊，妈妈，快进来，外面太冷了。”安娜站在门口招呼她。
旅馆的门房是一个枯瘦的老头，他的身体和脸已经衰老到推测不出年纪。他很高，头像一盏路灯那样从吧台里探出来。他递给她们两把钥匙，并告诉她们餐厅可以自己煮饭，就开始低头调试收音机，不打算再与她们沟通。
她们来到餐厅，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积灰。“我到现在也想不通，瓦西里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他虽然不爱开口讲话，但他那么乖巧、善解人意，他怎么能这样抛下我，抛下我们。”萨莎胳膊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按住眉头，一只手拿起伏特加杯，喝了一大口。“我已经三年没有沾过酒了……”
“他或许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安娜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安娜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让人感到不安，我们每天都在担心明天的世界会不会葬身在一片核弹燃起的熊熊烈火之中。已经有很多人因为这个发疯了，有的人走上街头抗议，有的人写一写诗歌呼吁……但都无济于事，为了巩固霸权，他们不惜刀尖上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