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亨利：统治者(12)

“‘今天结婚？’伊丝说，‘好极了！’
“我跑到海滩边美利坚合众国领事的小屋。领事是个灰不溜秋的小个子，体重八十二磅，身高五英尺十一英寸，戴着一副茶晶眼镜，老是喝得醉醺醺的。他正同一个穿白衣服的皮肤黢黑的人在下棋。
“‘请原谅我打扰，’我说，‘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马上结婚？’
“领事站起来，到文件分类架那儿去寻找。
“‘我记得一两年前我有一个执照，我本人就有权履行证婚手续。我找找看——’
“我抓住他的胳臂。
“‘甭找啦，’我说，‘婚姻本来就像是买彩票。不管你有没有执照，我都愿意碰碰运气。’
“领事和我一起回无赖小巷。伊丝叫她妈妈进来，但是老太太在院子里拔鸡毛，说是分不开身。于是我们站起来，领事履行了仪式。
“那天傍晚，鲍尔斯太太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有炖羊肉、玉米面包卷、烤香蕉、油焖红辣椒和咖啡。饭后，我坐在靠窗的摇椅上，她席地而坐，拨弄着吉他，像威廉·T.鲍尔斯太太那么幸福。
“我突然跳起来。我居然把奥康纳忘得一干二净。我请伊丝弄许多吃的东西让我给他送去。

“‘那个高大的丑八怪，’伊丝说，‘既然是你的朋友——就看在你的分上。’
“我从花瓶里抽出一枝玫瑰，拎起食品篮去监狱。奥康纳狼吞虎咽地吃完后，用香蕉皮擦擦嘴说：‘你还没有堂娜伊莎贝尔的消息吗？’
“‘嘘！’我把那朵玫瑰塞进铁栅栏，‘这是她给你的。她要你鼓起勇气。夜幕降临时，两个蒙面人把这送到橘树林里倾圮的城堡。你觉得碎羊肉的味道怎么样，巴尼？’
“奥康纳把玫瑰按在嘴唇上。
“‘对我说来，这比世界上所有的食品更有意义，’他说，‘不过晚饭很丰富。你从哪里搞到钱买的？’
“‘我在镇中心一家小食品店赊的账，’我告诉他说，‘你别着急。需要我做的事，我一定去做。’
“这种情形维持了几个星期。伊丝是个烹调好手；假如她的性格稍稍稳定一点，抽的烟稍稍好闻一点，我们也许对我降格以求的婚姻关系逐渐产生一些责任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渴望看到纽约电车里站在我面前的真正的女士。我滞留在那个骗子和金钱的国家的惟一原因，是因为我脱不开身，我认为不等奥康纳被枪毙就走未免不够意思。
“一天，我们的老翻译来串门，抽了一小时烟后才说他奉治安推事之命，请我去见推事。推事的办公室在小镇边一座小山上的柠檬树林里，我去后看到的情形完全出乎意料。我原以为推事是通常那种肉桂色皮肤的当地人，脚上穿的是两面有松紧布的半统靴，头上戴的是皮扎罗扔掉的帽子。但我看到的是一位皮肤略显棕黄色的文雅的绅士，他坐在皮面扶手椅上，呷着加苏打水的威士忌，看一本汉弗莱·沃德夫人①写的小说。我靠伊丝的帮助，脑子里有了几个西班牙词，便用带着安达卢西亚土腔的西班牙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