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枪 客 （46）(5)

不语
风住，人停，日光正好。热浪腾得灌进这小亭，火上的一勺热油。一声脆鸣，一声爆响，两个飞退的人，两条抛飞的长椅。正中的桌子间分了一条笔直的缝隙，正中的茶壶，正中的茶杯，正中的热气腾腾，都分出这样一条笔直的缝隙。桌未倒，水未流，气未散，便在这条缝隙自东高歌猛进，另一道力量也迎面闯过去。裂纹自西无声蔓延，蔓延在桌子上，蔓延在茶壶茶杯上，速度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那缝隙与裂纹都有着自己的骄傲，偏叫人看得分明。就在这时，这二人间的屏障忽地炸开，整张桌子，整套的茶壶茶杯，沿着裂纹开裂，飞溅；也在这时，顶棚在那道缝隙上方笔直地分裂，毒辣的阳光照进来，在大地上斩了一刀。
缝隙后是黑色的鞘，鞘口与鞘一样黑，正朝天；手中握的是如剑的刀，刀身水一般的清，斜指地。裂纹前有撕裂的袍袖，袍袖下盖着炼钢的臂盾，似刀，似舟，似盘，一黑一白，正对人。
挥刀，毒牙手中恍若无刀，他仿佛还在原地站立，一个刚刚完成卸力的退势，刀身已划过未落的水。莫煜的力量震碎了长桌，震碎了壶与杯，却没能令茶水生出变化。毒牙的一刀自仍是杯壶形状的水间流过，引着那水化作三重刀光，斩向莫煜。

莫煜提左手盾，他就像顶肘似的，将自己连同手中的盾一同撞出去。刀盾相击，直震得那被刀光划开的棚子彻底撕成了布条。莫煜没感受到什么阻碍，他想要挡下这一刀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毒牙没感受到什么阻碍，他这一刀好像落在了空处。那三道水刃还在前进，莫煜只来得及偏偏头，右边的衣领便上了天，晚上一瞬，上天的就是自己的脑袋。右手盾随后便跟着撞上来，全无花甲的，结结实实的一击。毒牙的左掌来的与莫煜右手的盾一样快，那盾拍在刀上，他的手也落在刀背上，只差一点，他的手就落在刀背侧的反刃上，也只差一点，他的刀就要脱手。刀还在手里，毒牙飞了出去。
“好刀，不愧是炼器坊人。”莫煜冷笑。
“我是不是该庆幸，我的刀也许来自你口中的炼器坊？”毒牙面上一阵潮红，他感到莫煜那一击蕴含的某种力量已被自己全数吃下。
“是也不是，但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莫煜未被面具遮住的嘴角露出古怪的笑意。他并不急，等待毒牙的进一步行动，只当是毒牙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的回礼。毒牙在向自己走来，莫煜没想到，他那样闲庭信步，仿佛握刀的颤抖的手，唇间溢出的血都不属于这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