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表象与现实(10)

“年轻的姑娘在巴黎总会面对种种诱惑，你的姑妈应该保护你才对。她不应该允许你跟这个男孩有任何牵扯。”
“我不需要她同意。”
“你这是要把你父亲的一头白发都拽到棺材里去了。你没有想过他吗？一个战争英雄，国家为了他的贡献才奖励给他卖烟草的执照？你是不是忘记了作为内政部长这些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因为你道德败坏的恶行我完全有权利撤回你父亲的执照。”
“我知道你是个君子，绝不可能这样无赖。”
他很动容地做了个手势，虽然稍有些做作。
“别担心，虽然尊严只能让我鄙夷你的不端行径，但我绝不会因此堕落到去报复一个这个国家应该感谢的人。”
他继续吃起了早餐。里塞特没有说话，两人都安静下来。胃口满足之后，他的情绪也变了；他更多地开始觉得自己可怜，而不是对方可恨。他对女人心思也不知怎的如此无知，居然打算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同情的对象来激起里塞特的愧疚。
“人要习惯了一件事情，要突然断绝没那么容易的。来这里让我能从万千的职责间偷得片刻的纾解、宽慰。你会记挂我吗，里塞特？”
“当然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
“我以前绝不会想到你这么会骗人。”
“你们最接受不了的是欺骗，”她若有所思地咕哝着，“男人在这件事上很滑稽。他们受不了被戏弄，都是因为面子。他们看重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发现你在跟一个穿着我睡衣的年轻男人吃早餐，你觉得这叫无关紧要吗？”
“如果他是我的丈夫而你是我的情人的话，你会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
“那是自然。因为那时候被骗的是他，我的面子就安全了。”
“简而言之，我只要嫁给他，那我们现在的局面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有一时片刻他并没有领会。突然，这句话的深意闪过他聪明的头脑，他扫了她一眼。她眼里又是他向来觉得那样迷人的笑意，而她的红唇和大嘴似乎要调皮地笑起来。
“别忘了我是参议员，共和国的传统认定我们是道德的脊梁、言行的楷模。”
“你很看重这一点吗？”
他冷静而庄重地抚了抚自己精致的络腮胡。
“我觉得它一毛钱都不值。”他回答道，只是他所用的词汇有种高卢人特有的豪放，恐怕他那些保守的支持者会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