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表象与现实(11)

“他会娶你吗？”他问。
“他很爱我，不可能不同意的，要是我告诉他还有一百万法郎的嫁妆，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勒苏尔先生又朝她扫了一眼。刚刚是一时的怒气，告诉她原来给她准备了一百万，其实是为了让她明白背叛的代价多么惨重，夸大了不少。但事关体面，他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像他这样处境的年轻人，这样的人生应该是他本来无法企望的了。不过他要是这么爱你，应该会寸步不离啊。”
“我不是告诉过你，他是个跑来跑去的生意人。他只能周末的时候来巴黎。”
“那的确就不是同一回事了，”参议员说，“那他应该也很乐意不在巴黎的时候让我看着你吧？”
“他会很乐意的。”
为了让交流更顺畅，她站起来，舒舒服服坐到了参议员的膝盖上。他很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我很喜欢你，里塞特，”他说，“我不希望你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你确定他会让你幸福吗？”
“我想他会的。”
“我会好好去查问一番。我绝不能让你嫁给一个性格和道德上有任何瑕疵之人。为了我们自己，在把这个年轻人带入我们生活之前，一定要对他有充分的了解。”

里塞特没有反对。她知道参议员做任何事都要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他准备走了。他要把那个重大的消息告诉勒苏尔夫人，然后还要跟他在议会中所属派别的几个人碰面。
“此外只有一件事情，”他在跟里塞特动情道别时又说，“如果你嫁了人，我认为你必须放弃你的工作。一个妻子就应该待在自己家里，结了婚的女人还出来跟男人抢生计，违背所有我信奉的原则。”
里塞特想到一个魁梧的年轻男子，兜着圈子，晃着屁股，展示最新款式的女装，就觉得有些滑稽；但她很尊重参议员信奉的原则。
“如您所愿，亲爱的。”她说。
他查探的结果是令人满意的，法律上的手续办妥，婚礼就很快在某个周六上午举行了。内政部长勒苏尔先生和萨拉丹夫人是证婚人。新郎身材纤瘦，鼻梁挺直，眼睛长得清秀，黑色的鬈发从额头统统向后梳起。与其说像个跑丝绸生意的商人，倒更像是个网球选手。市长根据法国传统发了言，他看到内政部长威严的身影，就尽力润色了一下自己的演说。他一开始的几句话大概不说两位新人也都知道。首先市长告诉新郎，后者来自一个体面的人家，父母从事的都是高尚的职业。对于在这个年纪就步入婚姻殿堂市长表示祝贺，因为很多年轻人这时候还只考虑自己的玩乐。市长又提醒新娘，她的父亲是战争英雄，老先生身上那些英勇的伤疤获得了国家对于他销售烟草的认可；市长也说到自从来到巴黎，她加入了一家能够代表法国品味和奢华的企业，依靠自己的努力过上了不错的生活。市长雅好文艺，简单地提及了小说中几段闻名于世的爱情，罗密欧和朱丽叶之间正当的结合早夭于一次让人遗憾的误会，他还提到保尔和薇吉妮，后者宁愿接受被海水吞没的厄运，也不愿除去衣衫而损害自己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