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表象与现实(9)

“什么东西？”他喊了一声。
“他还你的睡衣。”
那个年轻人开了门，把睡衣丢在参议员的头上，马上又把门关上了。参议员把缠在自己脖子上的丝绸睡裤扯了下来。
“裤子居然是这么还的！很明显你的这位朋友毫无教养。”
“他当然没有你的社会地位。”里塞特低声道。
“他有我的智慧吗？”
“当然没有。”
“他有钱？”
“一贫如洗。”
“那么，我的天，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他年轻。”里塞特微笑着说。
参议员低头看着盘子，眼底涌出一颗眼泪，沿着脸颊滚落到他的咖啡里。里塞特温柔地看着他。
“我可怜的朋友，人活一辈子不可能拥有一切的。”她说。
“我知道我不年轻了。但是我的地位，我的财富，我的活力——我以为就能把岁数掩盖了。也有些女人只喜欢有一定年纪的男人。有些受欢迎的女演员，会把成为一个部长的年轻朋友看做是她的光荣。我的教养告诉我不能当着你的面提出身，但不用讳言，你只是一个模特，是我把你带出了那个房租一年只有两千法郎的公寓。这使你的人生上了一个台阶啊。”

“我的父母虽穷，但为人正直，我的出身没有什么好羞愧的。我在清贫的生活中养活了自己，这决不能成为你对我说三道四的理由。”
“你爱这个男孩吗？”
“是的。”
“但是不爱我？”
“也爱你。我爱你们两个，但爱的方式不同。我爱你是因为你很了不起，你说话既有意思，也让我获益良多。我爱你因为你很善良，很慷慨。我爱他，是因为他的大眼睛，他流淌的鬈发，和他非凡的舞技。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你知道我坐在我的位置，不可能带你到有人跳舞的地方去。而且我敢说，等他到了我的岁数，头发还没有我多。”
“很可能是这样。”里塞特同意，但她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关系。
“你的姑妈，大家都很尊敬的萨拉丹夫人，要是她知道了会怎么说？”
“她大概不会觉得意外吧。”
“你的意思难道说那位受人尊重的夫人赞同你的举动吗？O tempora, o mores！①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①译者注：拉丁语，西塞罗攻击政变者喀提林演讲词中的名句，可译作：“世风不古，人心日下。”
“从我刚去店里的时候就开始了。他替里昂一个很大的丝绸公司跑生意。有一回是他拿了些样品来。我们一眼就喜欢上了彼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