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无期徒刑〔一〕(5)

她的大女儿嘉然是一名七年级的学生，此时正抱着一个大画本，不时落下两笔，拖着双腿走下巴士，第二个到家。她的二女儿向晚是一名六年级的学生，乘晚一点的公交车到了家，正大声回敬窗外闲逛朋友们的嘲弄。乃琳在一家珠宝连锁店工作，工作时间和她一样，但她最后一个到家，因为那家店远在城市的另一边。
贝拉曾试着做过饭，自己做肉饼。她知道肉饼是什么。她了解烤箱的用法，懂得打蛋器的工作原理。她能看懂食谱，一点问题也没有。但这次尝试仍然是一场灾难。定时器一响，她拿起平底锅，肉饼的底部已经烤焦了，顶部仍然是生的。她找不到面包糠，只好把一片面包撕碎，这似乎没什么用。她在肉饼中间咬了一口，还没烧焦，而且已经烤熟，不过有一些没处理好的葱头。乃琳到家时，饶有兴趣地审视着这一片混乱，然后向她保证这不是她忘记的一项技能。因为贝拉本来就不会做肉饼，真应该换个东西试试。她告诉贝拉，她在家里负责做饭（通常是火锅），和在餐馆一样，贝拉负责洗碗。
乃琳向她保证，手术保留了一些记忆：她的生日（贝拉只记得在八月）；她们的结婚纪念日（贝拉只记得在五月）。

“提示你一下。我的生日正好在你回家前一周。如果需要数学方面的帮助，你可以向可爱的孩子借一台计算器。”乃琳一边说，一边把一盆红薯粉倒进一锅滚水里。旁边的另一口锅里，煮沸的番茄牛腩汁锅底正冒着泡，她接着把一罐蘑菇往里倒去。“如果想知道我们结婚纪念日，结婚证就在地下室的文件柜里。如果你真的好奇，孩子们的出生证明也在那里。”
有那么一些时候，贝拉感到自己和家人们如此亲密，几乎都快忘记这些和她一起生活的人对她而言其实只是陌生人。一天晚上，向晚在沙发上看一个有关僵尸的节目时睡着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另一个晚上，嘉然靠在她身上，搂着她的腰，等微波炉加热一杯牛奶。一天深夜，乃琳拿来一个挖耳勺，帮她把耳朵里的污垢给弄出来。对她来说，这种行为似乎比doi更亲密。
但也有一些时刻提醒她，她一定失去了很多，一天吃晚餐时，她的家人吃着外卖叫来的炸鸡腿，突然因为一个笑话而大笑起来，这段共同的回忆与海滩、大锤和平底锅有关。乃琳笑出了眼泪，但看到她困惑的样子，立刻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