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者》（《美国》）卡夫卡 八 俄克拉荷马露天剧场 及 残稿、后记(7)

“这可是一座剧场呀。”卡尔疑惑地思忖着并仔细地倾听。
“所以我们，”人事科长继续说，“在赛马经纪人小屋里开设了招募办事处，每一个办事处分管一类职业。现在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把各自的职业告诉我，家眷一般来说跟着丈夫的职业走。然后我领你们到办事处去，在那里先检查你们的证件，然后再考核你们的专业知识，这只不过是一场非常简短的考查，谁也不必害怕。你们会在那里立刻被录用并将得到进一步的指示。让我们开始吧。这儿，第一办事处，牌上写着呢，只限于招工程师。你们中间也许有谁是工程师吗？”卡尔应声报名。他以为，正因为他没有证件，他就必须力争尽快办完一切手续，这小小的报名权他也是有的嘛，因为他是曾经想当工程师的呀。可是当那帮小伙子看到卡尔报名时，他们忌妒了，也就都报了名，大家都报名。人事科长拉长了脸对小伙子们说：“你们是工程师？”这时他们才把手慢慢地放下来，而卡尔却不改初衷。
人事科长虽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因为他觉得卡尔穿得太寒碜，也太年轻，不可能是工程师，但是他没说什么，也许是出于感激吧，因为至少在他看来是卡尔把这些应聘者领进来的。他仅仅是用邀请的手势向办事处那边指了指，卡尔当即走过去，人事科长则转过身去招呼其他人。

在工程师招聘办事处，有两位先生坐在一张方桌的两侧，比较着两份摆在他们面前的大表册。一个朗读，另一个在他那份表册上划线标出已读过的名字。当卡尔边问候边向他们跟前走去时，他们立刻将表册放到一边，拿出另外的大登记簿来并将它们打开。
显然只是记录员的那一个说：“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可惜我没带在身上。”卡尔说。
“他没带身份证。”记录员对另一位先生说并立刻将这个回答登记在登记簿上。
“您是工程师？”然后另一个人问，此人似乎是办事处的领导。
“我现在还不是，”卡尔赶快说，“但是……”
“够了，”那先生出口更快，“那您就不属于我们这儿管。我请您注意标牌。”卡尔咬紧牙齿，那先生准是看出来了，因为他说：“不必担心。所有的人我们都用得着。”说罢，他把在栅栏之间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的仆人中的一个招呼过来，说：“您领这位先生到技术人员招募处去。”
仆人按字面的意义理解这道命令，拉住了卡尔的手。他们穿行于许多小隔间之间，卡尔已经在一个隔间里看见了小伙子中的一个，他已经被录用，正在和那里的先生们握手向他们致谢。卡尔被领进一间招募处，在这间招募处里，正如卡尔已预料到的，事情的经过与第一间招募处的相类似。只是，由于人们听说他上过一所中学，人们就由此处把他送进曾上过中学者招募处。可是当卡尔在那儿说，他上过一所欧洲的中学，那儿的人也声明无权受理，让他到欧洲中学生招募处去。那是最靠边上的一个隔间，不仅比所有其他的都小，而且甚至还矮。把他领到了这儿来的那个仆人对这番长途跋涉和频频遭拒绝感到愤怒，他认为这全是卡尔一个人的过错。他不再等待提问，而是立刻扭头就走了。这个招募处大概也是最后的庇护所了。当卡尔一眼瞥见招募处主任时，他对此人酷似一个也许现在还在家乡一所实科中学教书的教授几乎感到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