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者》（《美国》）卡夫卡 六 鲁滨孙事件(6)

“咳，罗斯曼，你哪儿去啦？”此人问，“你为什么走开了？你为什么不报告？”
“可是我告诉他了呀，要他顶我一会儿班嘛，”卡尔一边回答一边指了指开旁边那部电梯的孩子，他正走过来，“我也曾在上下乘客最多的时候替他开过两个小时之久的电梯的嘛。”
“这一切都很好，”对方说，“但是这不符合规定呀。你难道不知道，在班上哪怕离开一小会儿工夫也要向总管办公室报告吗？你这儿有电话机嘛。我倒是很乐意顶你的班，可是你知道的，这不那么容易呀。两部电梯前恰好都是4点30分特快列车上新来的客人，我不能先开你的电梯，让我的客人等着，所以我就先开着我的电梯上去了！”
“后来呢？”卡尔神情紧张地问，因为两个男孩都沉默不语了。
“后来，”开旁边那部电梯的男孩说，“恰好总管从这儿走过，看见客人们站在你那部没人开的电梯前，便火冒三丈，这时我赶快奔跑过来，他问我，你在哪儿，我不知道呀，因为你压根儿就没告诉我你去哪儿，于是他就马上打电话到大寝室，立刻另外叫来了一个男孩。”
“我还在走廊里遇见过你呢。”顶卡尔班的人说。卡尔点点头。
“当然
，”另外那位开电梯工竭力申明道，“我立刻就说，你曾请我代你的班，可是这种申辩难道他会听得进去吗？你大概还不了解他。他要我们转告你，他要你立刻到他的办公室去。你还是别耽搁时间，快去吧。也许他还会原谅你这一回，你确实只离开了两分钟。你完全可以提出，你请我代班了。至于你曾经代过我的班，这一点你还是别谈的好，听我的错不了，我不会出什么事，我是得到许可的，可是现在去谈论这样一件事，还把这两件不相干的事情扯混在一起，这样做不好嘛。”

“我这是第一次离开我的工作岗位。”卡尔说。
“事情总是这样的，只不过人家就是不相信罢了。”那男孩说，并向他的电梯跑过去，因为这时有人要上电梯了。
那个顶卡尔班的，一个大约14岁的男孩，他显然同情卡尔，他说：“已经出过许多起事件，这种事情他们都原谅了。一般来说都改派别的活儿。为了一件这样的事而被开除的，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你得想出一个好的托词来。你决不要说，你突然觉得不舒服了，他会讥笑你的。比较好的招儿是，你说，一个客人让你去向另一个客人转达一个紧急的口信，你现在记不得，谁是第一个客人，而那第二个客人你没能找到。”
“哟，”卡尔说，“不会这么严重的吧。”按照他听到的这一切来判断，他再也不相信会有什么好结果。即便这次失职行为会得到宽恕，里面大寝室里还躺着鲁滨孙这个活生生的罪证呢，而且从总管那暴躁的性格来看，他多半不会草草调查一下就了事，终究还是会把鲁滨孙搜寻出来的。大概并没有不许带陌生人进入大寝室的明文禁令，但是之所以不存在这个禁令，也仅仅是因为想象不出来的事情不禁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