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俊宽（下）(3)
圣者即使释放五欲，也绝不接受三毒之害。由此看来，尽管我的智慧之光因五欲而变得黯淡了，但却并没有彻底消失。——这些都暂且不说了吧。总之，在我刚刚被流放到这个岛上时，的确是每天都郁郁不乐呢。”
①译者注：释迦牟尼在世时，摩登迦女曾施幻术诱惑阿难，但被释迦牟尼的法力化解。
②译者注：公元三世纪印度大乘佛教的倡导者。
“想必您非常痛苦吧。吃饭自不用说，恐怕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有诸多不便吧。”
“不，说起衣食这两样，每到春秋两季，都有人从肥前国的鹿濑庄送到少将这儿来。因为鹿濑庄属于少将的岳父平教盛的领地。过了一年左右，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岛上的风土人情。但要想忘记心中的怨愤，身边有那两个一起流放到岛上的伙伴，实在是大为不利。就说丹波的少将成经吧，他要么整天闷闷不乐，要么就一直昏昏欲睡。”
“成经大人年轻气盛，一想到父亲大人不幸的命运，就禁不住唉声叹气，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
“你说什么呀？其实，少将和我一样，乃是一个天下怎么着都无所谓的男人。只要弹弹琵琶，赏赏樱花，给贵妇人写写情诗，就觉得已经是极乐世界了。所以，只要一见到我，他就尽是抱怨他那谋反的父亲。”
“但我听说，好像康赖大人和僧都宝刹关系非常亲近……”
“不过，这反倒让人为难呐。康赖认为，只要许愿，天地之神和诸佛菩萨全都会按照他的意志，赐福于他。总之，在康赖眼里，神和佛就等同于商人，只是不像商人那样用金钱来沽售冥佑而已。所以他念诵祭文，供奉香火。在这后山上，原本栽种着很多造型漂亮的松树，但都被康赖砍伐一光了。原以为他砍来派什么用场呢，结果他做成了上千块舍利塔形状的灵牌，在上面一一写上和歌，然后一起扔到了大海中。我还从没有看见过像康赖那样贪图现世报的男人。”
“但也不是完全白搭呀。京城里的人都说，那些舍利塔形状的灵牌在海里顺水漂流，其中一块漂到了熊野，还有一块漂到了严岛呐。”
“在一千块灵牌当中，有一两块漂流到日本的土地上，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吧。如果真的相信冥苍的保佑，那只漂流一块灵牌就已经足够了。而且，康赖即使在煞有介事地漂流一千块灵牌时，也始终在考虑着风向的问题。他嘴里念念有词地祷告道：鄙人顶礼膜拜的熊野三所权限①、特别是日吉山王②暨王子③一族——总而言之，上有梵天帝释，下有坚牢地神，特别是内海外海的龙神八部，求求您们保佑鄙人。听他不厌其烦地念诵，我忍不住在一旁加上了一句：还有西风大明神和黑潮之
①译者注：释迦牟尼在世时，摩登迦女曾施幻术诱惑阿难，但被释迦牟尼的法力化解。
②译者注：公元三世纪印度大乘佛教的倡导者。
“想必您非常痛苦吧。吃饭自不用说，恐怕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有诸多不便吧。”
“不，说起衣食这两样，每到春秋两季，都有人从肥前国的鹿濑庄送到少将这儿来。因为鹿濑庄属于少将的岳父平教盛的领地。过了一年左右，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岛上的风土人情。但要想忘记心中的怨愤，身边有那两个一起流放到岛上的伙伴，实在是大为不利。就说丹波的少将成经吧，他要么整天闷闷不乐，要么就一直昏昏欲睡。”
“成经大人年轻气盛，一想到父亲大人不幸的命运，就禁不住唉声叹气，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
“你说什么呀？其实，少将和我一样，乃是一个天下怎么着都无所谓的男人。只要弹弹琵琶，赏赏樱花，给贵妇人写写情诗，就觉得已经是极乐世界了。所以，只要一见到我，他就尽是抱怨他那谋反的父亲。”
“但我听说，好像康赖大人和僧都宝刹关系非常亲近……”
“不过，这反倒让人为难呐。康赖认为，只要许愿，天地之神和诸佛菩萨全都会按照他的意志，赐福于他。总之，在康赖眼里，神和佛就等同于商人，只是不像商人那样用金钱来沽售冥佑而已。所以他念诵祭文，供奉香火。在这后山上，原本栽种着很多造型漂亮的松树，但都被康赖砍伐一光了。原以为他砍来派什么用场呢，结果他做成了上千块舍利塔形状的灵牌，在上面一一写上和歌，然后一起扔到了大海中。我还从没有看见过像康赖那样贪图现世报的男人。”
“但也不是完全白搭呀。京城里的人都说，那些舍利塔形状的灵牌在海里顺水漂流，其中一块漂到了熊野，还有一块漂到了严岛呐。”
“在一千块灵牌当中，有一两块漂流到日本的土地上，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吧。如果真的相信冥苍的保佑，那只漂流一块灵牌就已经足够了。而且，康赖即使在煞有介事地漂流一千块灵牌时，也始终在考虑着风向的问题。他嘴里念念有词地祷告道：鄙人顶礼膜拜的熊野三所权限①、特别是日吉山王②暨王子③一族——总而言之，上有梵天帝释，下有坚牢地神，特别是内海外海的龙神八部，求求您们保佑鄙人。听他不厌其烦地念诵，我忍不住在一旁加上了一句：还有西风大明神和黑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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