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俊宽（下）

四
“我被流放到这个孤岛上，是在治承元（1177）年的七月初。说实话，我从不曾和成亲大臣密谋过什么天下大计。我是在被囚禁到西八条之后，突然给流放到这孤岛上来的。最初我因为过于愤懑，以至于不思茶饭。”
“可京城里却谣传说，”说到这儿，我陡然语塞了，“僧都宝刹也是谋反的主谋之一呐……”
“他们肯定是那么想的吧。据说成亲大臣的确有意将我列入主谋之一，所以也就怪不得别人那么想了。不过，我确实不是主谋。就连到底是净海入道①的天下好，还是成亲大臣的天下好，我都无从知道。不过，成亲大臣的性情比净海人道更加乖戾偏执，或许更不适合于执掌天下之政吧。我只是说过，平家的政治与其有，还不如无的好。不过，不管是源、平、藤、橘何者的天下，都是与其有，还不如无的好。你不妨看看这岛上的土著人。无论是平家的天下，还是源家的天下，都同样在吃着番薯，同样在养育着后代。尽管所有的官吏都以为，缺了他们，天下就将灭亡，其实，那不过是他们自命不凡罢了。”
①译者注：平清盛（1118—1181）的号。成为太正大臣，作为皇室的外戚而掌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