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The Trimmed Lamp 擦亮的灯 欧·亨利(8)

“丹总是要我马上同他结婚，”有一次卢伊告诉她，“可是我为什么要马上结婚？我不依靠谁。我拿我挣的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决不同意我结婚以后继续工作。再说，南希，你干吗要死钉在那老店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如果你愿意来，我可以立即在洗衣作坊里给你找到位置。我似乎认为，如果你能多挣一点钱，你就决不会这么高傲了。”
“我以为我并不高傲，卢伊，”南希说，“不过我宁可吃个半饱而留在现在的地方，我想我已养成了习惯。这是我需要的机会，我并不指望永远站柜台。我每天都能学到一点新的东西。我无时无刻不面对着文雅的和富有的人，虽然我不过是在侍候他们。我也不会错过从我面前经过的任何目标。”
“已经抓住了你的百万富翁了吗？”卢伊开玩笑地问。
“还没有选择定当，”南希回答，“我一直在观察他们。”
“天哪！想在他们当中挑选！南希，你有没有不知不觉让一个人滑了过去，即使他比百万富翁少了几文。不过，你当然是在开玩笑。百万富翁不会看中我们这种打工的姑娘。”
“要是他们看中我们，这对他们倒有点好处，”南希表现了她的冷静的智慧，“我们当中总有人会教他们怎样留心自己的钱财。”

“如果一个百万富翁来跟我讲话，”卢伊笑道，“我准会吓得手足无措。”
“那是因为你一个也不认得。这些人物同普通人的唯一区别是，你得对他看管得严一些——你不觉得这件外套的红绸衬里颜色太鲜了一点，卢伊？”
卢伊瞧着她朋友的朴素的深橄榄色的外衣说：“嗯，我不觉得——不过，同你身上穿的那件褪了色的衣裳一比，似乎嫌鲜亮些。”
南希自鸣得意地说，“这件外衣是完全照范·阿尔斯丹·费希尔那天穿的那件的式样做的。衣料花了我三块九毛八。我估计她的那件大概要花一百多。”
“哦，好吧，”卢伊轻松地说，“我以为这件衣服不会让一个百万富翁上钩。不管怎样，如果我比你先找到一个，你可别觉得奇怪。”
确实要找一个哲学家才能裁决这两个朋友各自观点的价值。有些姑娘自尊心强，又爱挑剔，心甘情愿待在商店和写字间工作，勉强糊口；卢伊不是这副性格，她在又嘈杂又气闷的洗衣作坊里拿着熨斗快活地走来走去。她的工资使她生活得舒服宽裕，因此她的服饰越来越时髦，乃至于她有时斜着眼不耐烦地瞥一下丹所穿的整洁有余而潇洒不足的服装。丹是始终如一，属于那种永远不变、不离正道的人。
至于南希，她的情况是万中挑一。丝绸、珠宝、花边、饰物、香水和音乐——这一切代表优秀的教养与趣味的事物，都是为女人生产出来的，她理应得到她的那一份。如果这些东西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如果她愿意的话，就让她接近这些东西吧。她不愿像以扫那样背叛自己，她要保留她的遗产继承权，尽管她挣得的那份菜汤常常是很稀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