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夜梦之河（下篇）——Karl Edward Wagner(7)

“此外，我的直觉暗示我，卡斯泰涅夫人在寻找从某种非常庞大的情绪困扰中获得隐遁的方式，此等困扰劫持了她生命里的乐趣。从她赠予我的关照和指示来看，很明显她将我视作她女儿的倒影，且我相信正是在康斯坦斯的失去中，埋藏着她自我强加的从世界中抽离的黑暗秘密。我多少懂得驻留于卡斯泰涅夫人心中的痛苦，因她女儿的缺席从未被纳入我们交流的话题，我也因此不愿意问她，尽管我确定这便是使我们待在这屋内的秘密的关键。”
卡西露达写下日期作为结尾: 6月7日，189——
她在一瞬的惊愕中皱起眉。日期是多少？真傻啊。她翻到前一天的条目，而后补完了日期。有那么一刻，她将目光茫然地投回日记，后者逐日排列的篇章，皆由与她刚刚完成的篇目中别无二致的娟秀字迹写成。
卡西露达坐在她房间的梳妆台前。夜色已至，她脱掉了外层衣装准备入眠。她凝视着自己的倒影——她内衣、长袜和内裤上的苍白薄纱勾勒着卡米拉黑色女仆装的轮廓，而金发少女站在她后方，梳理她黑色的长发。
梳妆台上摊开的是她在一个抽屉里找到的锡盒里的物什，以便她和卡米拉在她准备就寝时查看它们。其中有纸娃娃，情人节贺卡和问候卡，杂志上剪下来的插图，一只可爱的天鹅折纸。她还发现了一个停在乌木支架上的水晶球。水晶球里是座覆雪的小房子，树林和结冰的湖泊，一位正在玩耍的小女孩。当卡西露达拿起它时，雪花在充满水晶球的半透明液体中轻微地搅动。她把水晶球倒置了片刻，然后迅速地转回来，小房子周围便是一阵雪暴飘落。

“像这座小房子里的人那样，永远地栖居于水晶仙境中，该是多美妙啊。”卡西露达点评道，窥探着水晶球内部。
翻卷的雪花里看上去还有别的东西在搅动，她想，但雪屑再次归于平静后，景象并无变化。不是的——在玩耍的小孩旁，有座她确定之前从未见过的小丘。卡西露达又把水晶球颠倒过来，更仔细地观察。她看到了。另一个小小身影在漫天雪花中旋转着。第二位女孩。她一定是从景物板上脱落了。小小的身影飘落，最终休憩于冰湖之上，从她的角度望去雪花再度覆盖了她。
“康斯坦斯·卡斯泰涅去哪了？”卡西露达问道。
“康斯坦斯…曾病得相当重，”卡米拉小心说道。“她一直被神经质发作折磨。那天晚上她又遭受了一次，然后她——”
“卡米拉！”卡斯泰涅夫人严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知道我有多么鄙夷闲话——尤其是关于他人的不幸的闲话。”
女仆的脸色黯淡下来。“我非常抱歉，夫人。我没有伤害的意思。”
卡斯泰涅夫人在穿过房间时皱着眉。卡西露达不禁想她是否要去打女仆。“道歉也不能减轻长舌的冒犯。或许给你上一堂行为举止的课能改进你将来的表现。立刻回你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