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九十四回(5)

“干嘛呢？”三爷十分诧异，“又不是正日子，怎么还上香了？”
掌柜的没回身，规规矩矩磕了两个头才缓缓站起来，脸上多少有点尴尬，“嗐，我这不是真没辙了，不问苍生问鬼神。”话里带着对自己的调侃。
三爷苦笑一声，“难为你了，照洋这孩子……”
掌柜的摆摆手，“行了哥哥，咱过得着。况且即便照洋不来，我们爷们儿又能踏实到哪儿去呢。”怹倒上两碗茶水，“唉，咱给人帮不上忙了，不添麻烦就算好的喽！”
白天过得还算消停。三爷吃过晌午饭就打道回府了，临走前拽过冯照洋好一通嘱咐，看得掌柜的直撇嘴，“实在不放心你就领走！”
可天色一暗，不安的情绪就在小子们之间相互传染。烧饼在前堂一趟一趟地转圈，破布鞋的千层底擦着地面，更听得人心里烦闷。
“驴啊你？”小四白瞪他一眼，“你给我老实点！”
“哎哟，我这心里头闹挺，”烧饼摸着自己的心口，“你说万一……”
“饼哥！”九良喝住他的后半句，“您上后边烧壶水吧，等会儿沏点酽茶提神。”

烧饼自知说错了话，闷头烧水去了。小孟儿跟在他后边，“我跟你一道儿吧。”
冯照洋只合眼坐着，两手握拳摆在膝上，也不难看出心里的紧张。
“冯爷，您放宽心。”大林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否极泰来，咱这回一准儿能成。”
“就是啊，也该小鬼子走走背字了！”小崽儿摇头晃脑地附和。
冯照洋勉强笑笑，他现在不敢说话，生怕分心忘了部署里的一丝一毫。
“得熬到夜里呢，先喝点茶水吧。”小孟儿拎着壶走过来，逐杯续上酽茶，“崽儿，你就别喝了，小孩儿喝浓茶不长个儿。”
“什么时辰了？”掌柜的坐在柜台里，也有些心神不宁。
“亥时四刻了。”
冯照洋两手合捧着茶碗，兀自用力，指节泛白——还有半个时辰，毒蛇和蝎子就要行动了，虽说对他俩人的能力绝无质疑，可毕竟是深入虎穴，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掌柜的，掌柜的！”烧饼哑声喊着跑进来，即便灯光昏暗也看得出他脸上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