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五十四回

“自我了结？好啊！”掌柜的连里外都顾不上了，抬起一脚踹在小梅后腰上。小梅不比小孟儿那么皮实，猝不及防挨这一下，直接就趴到炕上了。
“疯啦！才多大！张嘴就说想死！还有你！”怹踮起脚抬手照着璇儿的后脑勺招呼一下，“想死我不拦着！别死在我眼巴前儿！滚出去死去！”
小梅从炕上爬起来，疼得倒吸气，“嘶…璇儿，咱给人添麻了，咱走吧。”
璇儿大概是个很老实的孩子，他不说话，捡起地上的斗篷，走过去扶住小梅，往门外走。
一屋小子，心理活动异常复杂，虽说头一天让小梅骗得不轻，但听完刚才那一出，也没有不心疼的。可这事终归轮不到他们插嘴，所以只能在燥热的空气里眉飞色舞，交流眼神。
“站那！”掌柜的气得不行，“摊上你们俩我可算倒了霉了。要不就先跟我这躲着，风头过了再往远了逃。”
“掌柜的，知道您是好心，但我们不能不知好歹。”璇儿咬嘴唇的样儿倒是和小梅分毫不差，“我们非走不可。”
“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个非走不可？”
“您别逼我们了！”小梅像是很累了，呼吸越来越重，“不告诉您那位先生是谁，是为您好，我们现在从这走，也是为您好。我们藏在这，万一被发现了，咱都得完。”
璇儿把臂弯里搭的斗篷披到小梅肩上，又替他系好领口的扣。磊子眼瞧着这出，心里不由赞叹，“这要是戏，那他俩可真算得上色艺俱佳。”
“既然这么着急死，昨儿你怎么不死去？屋里就你自己，你怎么死都没人拦着。”
小梅抬手捂住心口，“我就算死，也得跟璇儿死一起。”
“说到底，你俩这会儿站在我的地界儿上，”掌柜的踱到门口，一把带上门，“想走就走是不可能了。”
“您想把我们关在这？”
“是。”怹点点头，“我就要看看这事有没有你俩说得那么邪乎！”
许是屋里太热，人又多，小梅觉得空气变得很稀薄，“掌柜的，人要是一心求死，坐着都能上吊……”呼吸愈发急促，眼前一黑，整个人往下倒，要不是璇儿扶得快，非摔在地上不可。
“梅哥！这怎么回事啊！梅哥！”璇儿胳膊里抱着剧烈痉挛的小梅，吓得快哭出声来。
“先把他搁到炕上！”掌柜的也慌了，想想这孩子刚才说的话，再看现在的模样，怹以为小梅是偷着吃了什么要命的东西，嗓子都喊岔音了，“按住了灌茶水！小孟儿！去把孔老三给我弄来！快点！”
满屋的小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不轻，倒茶水的、掐人中的、顺气的，乱成一团，磊子捂住小崽儿的眼睛，脸色发白，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小孟儿提上鞋就要往外蹽，被大林拦下，“先不忙，让我看一眼。”
“再不忙人就没了！”
大林定神瞧了一眼躺在炕上喘息抽搐的小梅，扑过去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Hyperventilation syndrome！”
“都这会儿了，念咒管用吗！”烧饼急得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