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第三章(8)
我仍然和乔丹贝克呆在一起。我们坐的这一桌有一个大概年纪和我相仿的男人还有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女孩,无论是多微不足道的一点刺激都能够让她一下子笑出来。我现在是挺享受的,因为我喝了两大碗之前那种拇指碗那么大的香槟。这时候整个世界在我面前都变得有些意义非凡,意味深长,原始质朴。
在娱乐项目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这个男人突然看着我笑。
“你看起来脸熟,”他说,很有礼貌。“战争的时候你是不是在第一师?”
“天啊,是的,我在28步兵营。”
“我一直在16营一直到1918年6月。我就知道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
(我觉得很奇怪,他们怎么就见过了?除非他们都是军官,军官开大会的时候可能见过。这里的番号和我看得别的版本不一样。作者非常向往一战的时候征战法国。好像是身体原因,他没去成。总之他很向往,很后悔。还写过散文说过这事。)
我们谈论了一会儿法国那灰色潮湿的山谷。很显然他就住在附近,因为他说自己买了架水上飞机,请我明早去坐坐。
“一起去嘛,老兄?就在这里的海滩上。”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你方便?”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话刚到嘴边,乔丹四周看了看向我微笑。
“现在总算快活起来了吧?”
“好多了。”我又转过去对我的新伙伴说话:“这对我来说真是个非同寻常的派对。我到现在还没见到过主人呢。我就住在那边——”我朝那边远处看不见的树篱挥手,“叫盖茨比的这个人派他的司机给我送了邀请函。”
“我就是盖茨比,”他突然说。
“什么?”我超级惊讶。“你再说一遍?”
“我以为你知道呢,老兄。恐怕我不是什么合格的主人。”
他理解地笑了笑——不,他的笑已经超过了理解的范畴。就是那种很少见的能让你感到永恒安定的微笑。这种微笑你一辈子也就能遇到四五次。他看起来就像是对着整个世界,或者看起来某一个瞬间里就像是对着整个世界在微笑。这种微笑里蕴含着无可抗拒的对你的偏爱。这种微笑里包含着的对你的理解正好是你希望自己被理解的程度。微笑中包涵着对你的信任,正好就是你愿意相信自己的程度。这个微笑意味着你给他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这个印象又是你最为希望别人留下的,有关于你最好的一面。就当这个微笑消失的时候,我看到的又只是一位大概30出头的武夫,他刚才颇为正式的发言几乎就是荒唐可笑。在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人几乎是在搜刮肚肠来搜索词句。(It faced —or seemed to face —the whole world for a instant, and then concentrated on you with an irresistible prejudice in your favour. It understood you just as far as you wanted to be understood, believed in you as you would like to believe in yourself, and assured you that it had precisely the impression of you that, at your best, you hoped to convey. Precisely at that point it vanished—and I was looking at an elegant young roughneck, a year or two over thirty, whose elaborate formality of speech just missed being absurd. Sometime before he intruced himself I’d got a strong impression that he was picking his words with c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