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惊觉醒,黄粱泪空流。 ——《了不起的盖茨比》书评
于是,我们奋力向前划,逆流而上的小舟,不停地倒退,进入过去。
——《了不起的盖茨比》
盖茨比的的确确是了不起的。
合上书页,盖茨比那炽热斑斓的梦幻般的形象仍旧在脑海里翻腾。不,他整个的人生就是一场梦,是逐日而死的夸父的梦,是攀至顶峰却又坠下的西西弗斯的梦,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却道阻且长无论如何都追寻不到的梦。致爱之人黛西的出现让他看到了那个梦,于是他用尽一生去追赶,亲手编织起那个梦幻般的未来。为了那个幻象,他苦苦求索,倾尽一切。而殊不知,当年那个共同做梦的人,却早早就已醒来,投入了现实的怀抱。而就当这个梦马上进入最高潮之时,梦里的那个幻象,却又打碎作泡影,离他而去。于是,梦醒了,人也该散了。
盖茨比本身不过是个农家出身的穷小子,英俊聪明,风流倜傥,除了浪漫的美梦一无所有。他陷入了对大家闺秀黛西如痴如狂的爱恋之中,旋即随军出征欧洲,几经波折,回国后摇身一变成了家缠万贯的富豪。然而此时黛西却早已委身于纨绔子弟汤姆。盖茨比衣锦还乡,重见故人,要黛西回到他身边,黛西却拒绝了他。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场戏剧式的变故。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北岛道出了世上大部分人的悲哀。一切的锐气一切的梦想一切的年少轻狂,到头来都输给了夙兴夜寐,输给了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在岁月这个大石磨上一圈又一圈的转,磨平了棱角,磨成了齑粉。这是大部分人的情况。而这,也便是我要说的,是盖茨比的过人之处了。时间它揉碎了别人的梦想,却擦亮了盖茨比少年的梦,让他更加坚定地去寻求。他的脸被时光的烈日晒得黝黑,而他的心,却在这烈日下汲取阳光,抽根发芽,长成一棵常青树。
一生只做一场梦,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这也是盖茨比的过人之处。任何人年少是都向往爱情,都曾急急忙忙地找到一个伴侣,用年轻的、富于激情和想象的心,制造出一个以爱人为名的绚烂多姿光彩照人的假象。自己眼中的对方是那样美丽动人,那样知性大方,简直是上天赏赐的天使。但这,不过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美好罢了。当交往入深,当年轻的心冷静下来,才认清梦与现实,认清了自己的一厢情愿。而这种落差带来的幻灭感,就往往导致了爱情的终结。这是一般情况。而盖茨比,他对黛西,也是这种幻想与现实的结合体。黛西只不过是一个大户千金,与千千万万个富家小姐没什么区别。盖茨比爱上的,是一个以“黛西”为名的女神的幻影。不同的是,这个幻影从未湮灭。即使他看到了她的丑陋,即使他听出来了“她的声音充满金钱”,即使她曾变心,盖茨比还是义无反顾地奔向那个幻影,固执地,追求同一个梦。
盖茨比从年轻时就一心追求“一个绚丽得无法描述的宇宙”,献身于华丽的梦想。这是个人的梦,同时也是“美国梦”的一个缩影。虽然它注定终结,但盖茨比无怨无悔。费尽一生心血去做一个梦,盖茨比的的确确是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