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第三章(14)

此人被强光照得发晕，被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弄得晕头转向。这个幽灵一样的人颇为摇头晃脑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那个穿风衣的人在哪儿。
“什么情况？”他非常冷静地问。“我们没汽油了吗？”
“看！”
大概有五六个人指着那个被削了的轮子——他站着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抬头看了看，就好像为了确认这个轮子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它掉下来了，”有人为他解释。
他点点头。
“一开始我根本没意识到我们停下来了。”
一片寂静。然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挺了挺胸，用一种确定不移的声音说：“请问附近的加油站在哪里啊？”
大概十几个人，十几个醉得比他清醒的人解释给他听，他的汽车已经没有轮子了。
“倒车！”他突然下决定。“把车子倒回去！”
“但是你的车已经没有轮子了！”
他犹豫了一下。
“试一试总没有坏处。”
周围如同老猫叫春般的喇叭声逐渐达到了一个高潮，然而这时候我迈着步子穿过草坪回家去了。我又往回看了一眼，一轮明月照耀在盖茨比的豪宅上，让这个夜晚又像是几个小时前一样美好，仿佛所有的欢声笑语又都在盖茨比的院子里复活了一样。这时候一阵强烈的空虚感袭击了盖茨比的豪宅，从其窗户还有院子里倾泻出来。这让盖茨比一个人站在门廊上给宾客挥手告别显得极为孤独。他使用的还是一种非常标准的告别姿势。

我在写完之后又看了上面这些内容。我发现自己给读者留下了这样的信息：我前面写到的三个夜晚，是这好几个星期之中仅有的让我难忘的事情。正相反，这些都只是这个朋友颇多的夏天里几个普通的夜晚，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事情对我的影响就远不及一些个人事务了。
在我的工作日里面。每当太阳刚刚从东边升起，把我的影子向西边拉长。我匆匆赶往纽约南部，在摩天大楼的罅隙里穿梭，赶往诚实信托公司上班。至于公司里的其他职员以及证券经理，我们都直呼其名。午饭的时候就在昏暗的，人超级多的餐馆里和他们一起糊弄，吃点小得不得了的猪肉肠、土豆泥还有咖啡。我甚至还和一位住在泽西城的女孩搞过一段时间对象。她在一个给人家做账的部门上班。但是后来他哥哥开始给我脸色看，所以趁着她七月外出度假的时候我就悄悄让这件事吹了。
我一般都在耶鲁俱乐部吃完饭——出于某些原因这总是我一天当中最为不快活的时候——吃过之后我就会跑到楼上的图书馆去研究投资和证券，度过几个聚精会神的小时。这里总是有一些暴民，但它们从来不会往图书馆里面跑，所以这里还算是蛮不错的看书的地方。在这之后，如果夜色非常温柔，我就沿着麦迪逊大街散步，经过老茉莉希尔大酒店，走过33街一直到宾夕法尼亚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