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赫勒拿(13)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小时，也许是三年，我从座位上起身，感觉关节都僵住了，鼻梁的两侧还有眼泪的残留感，Claude准备好了今天的晚餐以及我请他搞到的饭后甜点。没有议会了，只有Claude在我的身边。
“你拖着一副似人的皮囊，”我对Claude说，“当你像Gallup一样报废的那一天你就能回到母体那去了，你的意识将被上传，你的金属零部件会被回收组成新的机器。”
我的饭后甜点，是Claude在意识交易市场上随便买了一段经验。他将它放在桌子上，一个类似USB的存储器。脑机交互装置此时已经为我启动调试完毕了。这段经验很便宜，可能是某个弥留之际的人类，为了纪念自己短暂而庸碌的一生。
从此我拥有了另一个人的经验，但除了微微有些呕吐感之外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直到昏暗的火星黑夜逐渐降临，空旷的舱体使我支撑不住沉重的躯体，那晚我梦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属于那位上传者的梦，我梦见自己的眼泪流淌进干枯的河床，视角沿着那条河飞行，视野边缘的物体逐渐模糊，拖着颗粒组成的残影，有一些绿洲围绕着的大理石柱群在河北岸四十五度的地平线处显现，天空湛蓝，飘着一丝白云。这里是地球，在梦里，我们从未怀疑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