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赫勒拿的回忆（7）

十三
 皇帝教会了一个原住民仆人下棋，这能帮助他消磨掉很多时间。
这个仆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冷静的家伙，他大大咧咧，聒噪，粗鲁而幼稚，这让皇帝非常恼火，特别是他的大嗓门和无时无刻的不识好歹。
看来这个仆人只有在思考时才会闭上嘴巴，也就是说他从不思考。
因为皇帝在别的事情上分了心，比如他更想擦亮他的镜子，所以在棋局上落了下风。但皇帝绝不容许继续让那个仆人得意下去。结局自然是皇帝反败为胜。
夜晚，皇帝难得的与他的将军以外的人闲谈，并一直持续到十一点钟。“那是一个有思想的亚洲人，我与他谈论了历史，神话和文学……谈话没有目的，这是我少有的放松……”
只是皇帝并不同意亚洲人的某些说法，可惜对方的想法难以改变。皇帝发现，也许他自己更需要的事倾听者，而不是交谈者。当然，仅限于此处。
六年，九月二十二日，追加
十四
有些小道消息传进了皇帝的耳朵：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岛，停靠了一艘秘密走私船，“只要给我钱！我能运走任何东西……”那船长据说是如此宣传的。
皇帝带着西沙平公爵，大概中午的光景，偷偷的去寻找那秘密码头，他很轻松地甩掉了监视他的人——在这令人怠惰的午餐时间。
他得到一张图纸，这能帮助他寻找目标。皇帝又开始了浮想联翩：若是能从这儿逃离……美洲……欧洲……也许我不可能征服印度……但我至少卷土归来……若放弃挑战……我可以到美洲，拥有一片庄园……植物学家……
皇帝在烈日下行走，但没有关系，黑色的手杖可以变为隔离太阳照射的保护伞。
尽管道路形态不停变换，时而是平地，时而是沙土，时而是砾石，绿色和枯黄的杂草像在战争，它们争夺领地，泥土裸露的地方则是阵亡者的乱葬岗……常有一大片云暂时的蔽住骄阳，皇帝只有此时才可稍稍放松，两手扶住西沙平公爵支撑身体，歇一口气。
图纸的指引已到了尽头，可那里并没有皇帝想看到的东西。皇帝怀疑图纸的时效性。就在他反复确认的时候，不妙的东西从天上跌落，阳光虽然消失，地面仍然滚烫，水珠断断续续的洒落，皇帝面无表情，又撑开了伞。
虽然下起了雨，但却没有丝毫降温的感觉，反而令人感到闷热，尽管如此，皇帝觉得，他仍能前进。
他在避雨处休息了一会儿，但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撑伞时，他即刻动身。
突然，一阵阴寒的冷风袭来，另一股热浪接踵而至，凶猛的太阳本已挣扎着露出半边身子，不知为何又突然一头扎进深色的云海。强力的雨点在一瞬间疯狂地倾泻，雨水溅在地上啪啪的声音，西沙平公爵的骨架也嘎吱嘎吱的作响，令人牙酸。皇帝曾在战场上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此时的云中一定有着世界上最优秀的线列部队，他们装备精良，射速极快……热浪与冷空气像潮汐一样交替，飞溅的水珠也不是西沙平公爵应付得了的，皇帝在暴雨中进退两难。地上的积水快漫过了脚背，皇帝的裤腿沾满了雾状的泥巴。“放弃吧，就算找到了诺亚方舟，这样的天气，也不可能出海……”皇帝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