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地升空(6)

“一开始我爸想亲自试飞，但是我妈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他下来，于是他在驾驶舱里装了这个。”我拉开油布，露出驾驶舱中央的控制杆，那上面缠着一条带锁的铁链。
“这样绕过去，拉紧，锁住，然后松开刹车，等于是一直拉着操纵杆。”我演示给岳阳看，“机头仰起以后铁链会从操纵杆上脱落，保证它不会飞太远，最后能撞毁在对面的山坡上。只不过它从来没在空中停留超过五秒钟，自然也飞不到山对面。”
“你爸还真是个发明家。”
我没理会这句话，继续说道：“我改装了驾驶舱，让它能在机身里小幅摆动，模拟飞机的升降和转向。另外，机身上还安装了六台气流模拟装置，同样由操纵杆控制。”
“一看就是老卞帮你装的。”岳阳说。
老卞是我们的共同朋友，自大学时代起就是模拟飞行游戏的发烧友。在VR技术快速迭代的今天，人们对于虚拟现实的追求已经不仅限于拟真的视觉体验，而家用气流模拟装置就是为此而诞生的产品。通常的VR终端自带两台风机，而专业级的模拟飞行系统将这一数字扩大到了六台，能够准确模拟大多数气流环境，以及高空与地面之间微妙的温差和气压差。

“其实用不着这么拟真，但反正有他帮忙。”我说，“况且我爸搞了几十年研究，虽然都是瞎搞，但谁知道他有没有琢磨出什么门道来。”
我又拾起驾驶席上的那副护目镜：“最后是这副眼镜。你掂掂看。”
岳阳照做：“好像比普通的眼镜重一点。”
“我会跟爸说我帮他加了防紫外线的涂层，但实际上多余的重量来自于内侧的全景显示屏。一旦飞行器到达轨道末端，程序模拟的场景便会代替真实视野，二者的平滑切换通过神经网络实现。升空后的影像则由位于云端的动画引擎渲染，再加上风格迁移网络辅助，以适应试飞当天的天气状况。过段时间我会带无人机来测量地形、采集图像——要等辉叔他们套完袋，不然会穿帮的。”
“计算机的事我不懂，不过这可是你的老本行。”岳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