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地升空(11)

只见岳阳摇摇头：“如果是别的知觉，确实有可能出现反应模式替代的现象，比如说有的人记不清儿时好友的长相，就是因为原本响应这一视觉信号的脑区被重新分配了其他功能。但平衡觉直接关系到人的日常活动，其组成也相对简单，因此前庭核中的反应模式一旦建立，就不会发生改变。一个不那么贴切的类比是，你有可能忘了别人的长相，但不可能忘记什么是红色、什么是绿色。
“陈叔他坐过过山车么？”
我有些纳闷地答道：“没有。”
“或者摩天楼的电梯？开得特别快的那种？”
我摇摇头：“你是不是忘了我爸种了一辈子树，省城都没去过几次，哪有闲心玩这些。”
“那看来也没办法从其他地方找到反应模式了。”岳阳又从手机里调出另一组图片，“还有一件事——这是陈叔的大脑激活图，从故事开始到故事结束，相邻样本的时间间隔为十秒。”

每张图的背景都是灰黑色的脑部剖面，其上分布着数百颗彩色的亮点，据岳阳介绍，每种颜色代表一种独特的神经元激活模式，有的代表记忆、有的代表感官、有的则代表情绪。他快速划动手指，我看到象征记忆的绿色光斑越来越多，正如他的故事慢慢走向那一飞冲天的高潮。
“看这里。”岳阳突然停下了。
“这两幅图……怎么了？”
“在这两幅图里，前额叶皮质的反应模式发生了变化。”
我又认真看了两眼，代表情绪的粉色光点在大脑前端聚集成一片不规则的云团，而在屏幕上的两幅图里，它的形态确实发生了改变，就像是朝外伸出了一根触角。
“这块区域对应的是什么？”我指着那根“触角”问道。
“不知道。每个人脑内的回路都不尽相同，前额叶皮质又编码着最复杂的高级情感和认知活动，只有通过特殊设计的实验才能准确找出它所对应的反应模式。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在此期间陈叔心中产生了一种新的情绪。而这种情绪的强度在故事的后半部分甚至得到了加强，一直持续到讲述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