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鱼-04(15)

肖潇那略带冰凉的嘴唇印在沈遇脸颊的一刻，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那阴冷的北风此刻已经凝固成温暖的溪流，而他只是当中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
“沈遇，你可别忘记你刚才说了什么。”肖潇微笑着看着他，眼中闪烁着闪闪的光线。
沈遇重重地点了头。
这一夜的沈遇无法入睡，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像要爆炸了一样。他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直到骨节之间感受到疼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盖过肖潇那一吻印在脸颊上的触觉记忆。而肖潇躺在床上，哭湿了一片枕头，她说不清楚这是持续悲苦的开端，还是最后狂欢的结束。沈遇那句话仿佛让她长久以来辛苦构建的防御体系顷刻间化为齑粉，又仿佛即将溺亡的人绝望之际忽然触到了一截漂流木。
她明白这三年来她最宝贵的收获估计就是沈遇了，可爸爸的期望和要求，会让她远离这一切。她曾试着坚实自己的内心，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美好，人生的残酷从来都没有折扣。等到她远离了他，或者他远离了她，年少时积攒的所谓爱情，一定会很快烟消云散。她和他最近的距离除了那个印在脸颊的吻，就只有池塘边靠在他并不算宽厚的肩头。然而他竟然说了要娶她！多可爱，多可笑，又多可怜……

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得到，即将面临高考的这两个青春期的孩子，竟然在心里默默认定了对方就是自己的终身伴侣。爱情从来不分年纪，年少时候的爱情，也许正因为充斥的利益得失更少，反而更纯粹吧。有谁能说这不是爱情呢？世界上再也没有“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正好也喜欢我”更美好的事情了。
肖潇好似获得了新的能量，努力拼搏在人生第一个选择题的面前。沈遇却沉重了一些，他明白自己现在是男孩子，但迟早会是男人，将承担起家庭和工作的重任。他特别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因为在他看来这是特别大的一件事情，不过他也知道一定会受到责罚或者训斥，搞不好父母会以为他们已经越过什么雷池了……沈遇时常吃饭的时候发呆，爸爸和妈妈叫他几次名字都听不到，他沉浸在自己构建的一个未知世界里，无法掌握方向但是又不想出来。
一轮又一轮的考试，如期而至。肖潇的成绩不太稳定，时常起伏，沈遇倒是发挥稳定，以目前的实力考取一本没有问题。每次考完，沈遇总找理由跑到老师办公室偷摸着查看肖潇的各科成绩，想尽办法弄到她的试卷，抄写下错误的失分题，回去自己再做出来，第二天夹在习题册里递给肖潇。虽然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成绩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提升了，但是两个人还是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情，一日复一日的坚持着，直到隔壁班的一个意外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