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兰因】第十章(13)

穆辞雪动了动，有些重：“咦？”她看着容忻亲手将那腰带缠了一圈有余，塞入特制的暗扣，她用手指拨了拨，“这是……”
“是软剑。”容忻的回答不出所料，“先前给你练手那一把虽也是上等成色，但终究配不起你，这是我特地选了送你的。”他手指在那做剑鞘的腰带上轻轻敲了敲，笑得怡悦：“这是我亲手做得，每一颗宝石都是我亲手镶上去的，绝无仅有，独一无二，和我一样，专奉穆辞雪。”
穆辞雪垂首而笑，手指沿着那革带的边缘滑了滑。容忻低头看着她的长睫，没忍住在上面亲了亲，说：“你近日来得这样轻松，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再上门提亲了？”
圣旨赐婚当日，太子去看望在寝殿中养胎的太子妃。穆避霜坐在窗前，听到容懔来也不曾回头，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容懔答得轻松：“你不必知道。”
穆避霜忽然起身，恶狠狠地上前一步：“我娘究竟在哪里？”
“孤说了，你不必知道。”容懔一双眼睛极为平静，用手指点了点穆避霜的小腹，“你只管做好这出戏，其余的，什么也不要问。孤会日日在此处看着你，孤不在，露零也会来。你告密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穆避霜痛苦地闭了闭眼，两泓泪倏然落下。容懔还是第一次见她哭，一时有些无措。穆避霜张开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心如死灰，道：“不必做戏了，我小日子未来，我是真的有了。”

容懔神色古怪，像是喜极，又像是悲痛，唇角抽搐着，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他自己也觉得喉咙生疼，良久才就维持着那个神情说：“那极好啊。孤说过了，这皇长孙，总不能让容忻抢了先。皇长孙若是庶出，也无用，如此甚好。”
他说得有些急，回过身去，觉得面上冰冷，他不可思议地揩了揩脸——竟是哭了。
容懔撑着头枯坐到深夜，面前的案几上陈着纸张，墨迹已干涸，上面所书，仍是那首民间传唱的歌谣——仓廪无檐，心忳谷眢。斯人无言，彼人语缄。饿殍骨无殓，行过一山复一山，盼得春归觅粳籼。南行多稻田，岁始加冠冕。
他望着烛火跳跃下的那张纸，喃喃自语：“容氏失冠，容无冠，为谷。春谷为禾，穆也。春归，岁始，雪尽……雪尽……”他一字一声，念道，“穆——辞——雪——”
他仰面靠到椅背上，语带畅快，神情却痛苦，自言自语：“容忻，孤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要。”
他说着忽然屈起手臂，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