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兰因】第十章(11)

容懔站在她身后，等着她有所动作——另唤他人，或是起身做想做的事，即便不委屈落泪，哪怕是叹息一声，他都好开口。可是，穆避霜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好像她不曾唤过锦瑟，也不曾醒过来，一切都没有发生，以至于容懔怀疑，是不是方才就是他的幻觉。
容懔又静静地立了许久，也不见穆避霜有一丝变化，是真的就打算这么继续睡过去了。容懔忽然就有些无名火，怎么也抑不住，冷声开口：“你想要什么？”
穆避霜惊起，见了容懔有些惊愕，但很快恢复如常，掀了被衾，下床行礼。容懔更觉得那股无名火蹭蹭的冒，又重复问了一次：“孤问你，你想要什么。”
穆避霜将礼行完，端端正正地站着，说话也是平板而恭敬，说道：“不过口渴。”
“只有锦瑟能服侍你吗？你殿中有他人，你想另要了人来亦并非难事，这偌大的皇宫，还会无人服侍你一盏茶水？”
容懔语气不善，穆避霜却只是笑笑，说：“妾不过顺口，自小叫惯了。又犯懒，哪里就渴死了呢。”
容懔拳心蜷了蜷，心中又恨恼又萧瑟，想斥责她又想宽慰她，生平第一次，想向人解释自己的苦衷，偏又不到说出口的时候。气闷了许久，最后几步上前，到了桌案边，向着茶壶伸出手去。他本意是想给穆避霜倒碗茶水止渴，谁知，穆避霜忽然冷了面色对左右道：“还不上前伺候？”

容懔的手，便不得已僵在了空中。他甚至猜不出，穆避霜是无意还是有意，是恭敬还是拒绝。但又没有差别，左不过，是她真的做到了如婚前他所言，毫无期待，他的冷待与好意，便通通与她无关，她真的，就只是做一个太子妃的本分。
他觉得他像是失去了什么，可笑的是，他明明并未得到过。
穆避霜恰在此时问他：“殿下背夜而来，所为何事？”
容懔冷笑，无事他好像都不能来了。他觉得自己怒不可遏，越是如此，却露出了笑容，吩咐道：“炭火添足些，孤畏寒。”边说着笑容更深，对穆避霜说，“吉日，宜合房。我瞧着昭王是用足了劲要娶你妹妹，这皇长孙，孤总不能让他再抢了先。”
他是想让穆避霜赌气的，斥责他无耻或是讽刺他几句都好，至少，不是真的无动于衷。然而他发觉一切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穆避霜只是静默了半晌，然后回头对宫婢们说：“去取炭火，吩咐下去，为殿下准备浴汤。”
她是真的，只认认真真做起了，他所希望的太子妃。
太子妃怀娠，比众人想象得快，皇室似乎又如同风波前一般，被喜气笼罩，太子妃怀娠的喜讯传出未久，陛下赐婚皇次子昭王容忻与镇远公府嫡女穆辞雪的诏旨亦传遍京都，喜上加喜，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