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神话】【自译】石间的安德罗米达 Caitlin R. Kiernan(5)

1914年11月
梅丽狄丝•丹德里奇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她的卧室天花板很高，宽敞空旷，墙上连一副画都没有。她听着大海永不疲倦地撞击着岩石。那是通过一沙一石撕裂世界的海，那是在最初就已经存在，而且在陆地风化瓦解为泥土和砂砾之后依旧存在的海。她知道这些是因为父亲给她读过那本黑色的大书，那没有名字的书，她甚至不能独自翻看那本书，否则会有魔鬼在夜里来抓走她。她知道这些还因为父亲给她的那些书，她的书——《亚特兰蒂斯：失落的世界》，《大洪水之前的世界》和《亚特兰斯和失落的利莫里亚大陆》她的父亲反复告诉她，海平面上的一切都时日无多，大海将会再度升起，把陆地淹没在它令人窒息的胸怀中，最高的山峰和最深的峡谷都将成为海蛇、章鱼和成群鲱鱼的游乐场。父亲告诉她，森林会变成波塞冬的果园，尽管她知道这并不是海底那个神一样存在的真名，而不过是某个已经死了几千年的人给它的称呼罢了。

“你今天晚上想听故事吗，梅丽？”坐在她床边椅子上的她死去的母亲问道。虽然他们把她埋在了房子后面的山顶上，她仍旧闻起来像鱼和泥巴。梅丽狄丝没有看她，因为她已经花了太多的时间去回忆母亲之前的样子，她不想看到那张被鬼魂当做面具一样带着的已经毁掉了的脸。就像她哥哥现在的脸一样，甚至要更糟。梅丽狄丝耸了耸肩，向下拉了拉毯子。
“听个故事也许能帮你入睡，” 她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深水中摇曳的海藻。
“也许能，也许不能。”梅丽盯着墙上一块墙纸开始脱落的位置，她希望屋里能有一根蜡烛或者一盏油灯，那样的话鬼魂就不会来烦她了。
“我可以给你读安徒生童话，或者格林童话，”她的母亲叹息道。“《小美人鱼》，或者《渔夫和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