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神话】【自译】石间的安德罗米达 Caitlin R. Kiernan(19)

在夏日的烈阳下，低矮起伏的山坡似乎永远爬不到尽头。海鸥和几只红尾鹰对着他发出尖啸，像哈耳庇埃【注7】一样警告他要远离，仿佛是在矢车菊色无垠的天空下拉响的警报。但他终于还是找到了“世界之洞”，就在密沃克族向导说的地方，距离悬崖五十码。
通过自学的地理知识，麦肯猜测那是一个岩洞的洞顶塌陷形成的，塌陷处的直径不到两米，下方是一条烟囱一样几乎垂直向下的侵蚀通道，穿过了倾斜的石灰岩层和页岩，有可能在下面看不到的某处与大海相连。他把一块大鹅卵石投进洞里，倾听着，计算着下落的时间，直到听见模糊的溅水声，确认了岩洞与大海相连。一股让人厌恶的、浓重的、混合着咸腥的霉味从洞中涌起，尽管背包里带着攀爬装备，尽管他曾不止一次地通过有坍塌危险狭道潜入古墓和深井，麦肯•丹德里奇这次却只是站在洞口，一次次地扔下石头，听着它们落入水中的声音。

他凝视着深洞，不久后，下方依稀透出了一股微弱的光，他确信这不是落日的余晖从岩壁上的缝隙折射到水面上的反光，这是一种倒在杯子里的苦艾酒透出的浑浊的绿色光亮，是他想象中的、从未见过日光的、生活在深渊中的生物在昏暗的水中为了给自己照明而发出的光。
这和他的期望大相径庭，这里没有黑色典籍里讲过的象牙和兽角装饰的高耸的由天使或是恶魔或是人类闻所未闻的生物所守卫的金银制成的拱门，只是地面上一个不起眼的窟窿。他坐在草地上，看着夕阳把白昼燃尽，思忖着密沃克族向导是否已经抛弃了他，这一切是否从最初就注定是一场空，他是否已经浪费了太多的生命和财富去追寻那些关联和真相，而他只是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那道黄绿色的光从洞低亮起来，仿佛是透过另一个世界的熔炉箅在嘲弄着他，又仿佛是在安抚他，召唤他更进一步。许诺着他更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