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神话】【自译】石间的安德罗米达 Caitlin R. Kiernan(12)

她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又翻开了书。书随手翻到的一页上印着一张异常伤感的壳灰岩时期[【注4】的插画。图中是波浪滔天的海景，前景是一片凸起的礁石，礁石四周围环绕堆积着缀满苔藓的浮木，软体动物的壳和海百合。被作者称作巨型幻龙【注5】的一个鳄鱼一样的生物为了不被卷入汹涌的海浪正紧紧地抓住礁石。画面的上方露出一轮小小的白色满月，透过云层密布的夜空照亮了这古老的景象。
“你是说星球吗？” 她问埃弗里。“就像月亮和星星？”
“不，我说的是世界。继续读你的书吧，别再问问题了。”
梅丽狄丝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木头的吱呀声，父亲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布料互相摩擦的声音，她不想再被父亲抓到自己在门外偷听，于是迅速站起来，就在她整理裙摆的时候却发现父亲已经站在了身后。是她错了，她以为父亲去了房下的深处，但他可能一直都在自己的书房里或者是在阁楼上和埃弗里在一起，或者是顶着寒风去了山上她母亲的墓地。

“你干什么呢，孩子？” 他捋着胡子粗声问道。几个月以前他的胡子还是全黑的，现在却掺杂着一缕缕银灰色，这是那个孩子失去母亲、他失去妻子的夜晚留给他的伤疤，那一夜，恶魔试图从裂隙中穿过，而艾伦•丹德里奇努力地阻挡住了它们。他的双眼在几周的时间里明显地苍老了，浓重的黑眼圈和深深的皱纹爬上了他的脸。他扫了女儿眼前的金发。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相信埃弗里的话，一切会不会不同？”
有那么一刻，他没有应答，他的沉默和他石头一样生硬难解的神情让她希望自己能一脚踹开那扇被海洋的潮气腐蚀的大门，用力把他推下楼梯，让他尖叫着掉到房子下面那未知的深渊去。
“我不知道，梅丽狄丝。我必须要相信那本书里写的，我必须要相信天空中的各种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