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玄怪录 卷一 杨敬真(4)

等把衣服穿完了，仙乐奏了三曲，婢女牵来白鹤说：‘你应该骑这只鹤。’刚开始害怕骑它有危险，试着骑它，稳当得没法说。飞起来就有五色云涌出去，彩仗与旌旗分别在前面引路，一直到华山云台峰。峰上有磐石，已经有四个女子先在那里了。一个人说姓马，是宋州人，一个人姓徐是幽州人，一个人姓郭是荆州人，一个姓夏是青州人，都在那天夜里成仙，一同在这里聚会。旁有一位小仙说：“你们都舍弃了虚幻的世界，做了真仙，如今应当取名，名中应有个‘真’字。于是姓马的叫‘信真’，姓徐的叫‘湛真’，姓郭的叫‘修真’，姓夏的叫‘守真’。那时五色彩云飘动，遮蔽了整个山崖和沟谷，奇妙的乐器排列出来，一一在面前演奏。五个人互相祝贺说：‘我们同生在污浊的下界，都是凡身，一旦自由自在地成了仙，就与尘世隔绝了。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我们欢会在此，应该各自赋诗，用以表达此刻的心意’。
信真的诗是：‘几劫澄烦思，今身仅小成。誓将云外隐，不向世间行。’湛真的诗是：‘绰约离尘世，从容上太清。云衣无绽日，鹤驾没遥程。’修真的诗是：‘华岳无三尺，东瀛仅一杯。入云骑彩凤，歌舞上蓬莱。’守真的诗是：‘共作云山侣，俱辞世界尘。静思前日事，抛却几年身。’敬真也作诗说：‘人世徒纷扰，其生蕣梦华。谁言今夕里，俯首视云霞。’接着用雕有花纹的盘在端上来珍异的果实，名字也叫不上来。美妙的音乐悠扬钟鼓铿锵，响亮的声音震动了山崖幽谷。不一会儿，持符节的人说：‘应该前往蓬莱，参拜大仙伯。’五真问他：‘大仙伯是谁？’他说：‘是茅君。’于是妓乐鸾鹤又在前引路向东而去，转眼间已经到了蓬莱。那里的宫殿全是金银造的，花木楼台都不是人间所能制作。大仙伯住在金阙玉堂中，侍卫很严。见到五真，大仙伯高兴地说：‘来得怎么这么晚啊？

’让我们用玉杯饮酒，赏赐我们金质的简册、绘有凤凰之纹的衣服、美玉制作的冠帽，安配我们住在蓬莱华院。那四个女子出去了，敬真独自上前说：‘我公公年龄已高，没有人侍奉赡养，请让我回去侍奉他的晚年，公公去世以后，我再听从您的吩咐。我实在不忍心自己得到欢乐而忘记王家公公啊。只请仙伯能够同情他。’仙伯说：‘敬真，你们村子一千年才出一个仙人，你正赶上这个机会，不要自我坠入世俗之中。’于是仙伯令四真把我送到家，所以我能回来。”李邯问她：“你从前修习什么？”她说：“我一个村妇哪里知道？只是性格本来喜欢虚静，闲着的时候就是凝神而坐，不再有俗念能入心中而已。这是我的本性呀，不是学来的。”李邯又问她：“你如果再要离去，能办到吗？”她说：“我本来没有道术，靠什么能离去？云鹤来迎接就能去，不来我也没有法术把它招来。”从此，她就婉辞了丈夫的亲近，穿戴上了黄色的道袍和道冠。
李邯把这些情况报告了州里，州里又报告给按察使。当时崔尚书参与巡查陕州附近的地区，把杨敬真请了去，安排她到陕州紫极宫住，请王家之父住到别的房间，别人不得登上她住处的台阶，只有按察使从事和夫人能够进入瞻仰拜见，不过才到台阶而已，也不能登堂入室。按察使把这件事奏闻皇上，皇上召见了杨敬真，让她住在内殿。皇上虔诚地与她论道，而杨敬真不懂，也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就放她回去了。如今她 还在陕州，常年不吃饭，吃东西时也就吃点果实，或饮二三杯酒，根本不吃粮食，容颜反而变得芳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