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妖相 · 许墨 · 贺生(6)

金銮殿众臣逼谏请诛的不仅仅国相，随去岁风雪步入苍茫天地的也不仅仅是太女少师，你常在午夜梦回惊醒，饮着温热安神汤药，思的却是十丈软红天地鸿蒙里，那味清甜的饴糖。
十一月十五，纵然并非休沐，你却罢朝一日，窝在体元殿东暖阁内，将折子堆在角落里，于纸上挥墨留痕。
只是原本是想随意画些东西，却不料笔下最终成了的是斯人之影。
叹了口气，你端了茶盏，一边慢饮一边等着墨痕尽干。
茶的味道想让人落泪，红枣的甜味依旧古怪。你抬眼，浣月的目光落在那方宣纸上。
“陛下，歇歇吧。”
你此时倒是一口一口将平日最不爱的红枣茶一饮而尽，“这幅画收起来吧，朕，此生便不再画了。”
清淡蘅芜的香气将你整个人拢入一方天地，青丝相缠恍若万年情缘。
许墨的声音柔软。
“三年多苦。”
你摇摇头，回抱住他，“先苦后甜，我所愿也。”
纵使三年相隔，远山长水相距，但今后，便是拨云见日，朗朗昭昭。
“朕身为天子，一心向民，不念神佛，此刻却望漫漫星宿神明，圆朕所爱之人，一生无忧，安康喜乐。”

- 伍 -
是夜，明月高悬，洁光笼满城柔色。
你和许墨手挽手，于城内夜市中闲逛。
两年前一道谕旨，以京畿为首的几大城池应旨开了夜市，夜晚于东国不再是一片沉寂，反而一派繁华盛景，红烛灿灿，似星河人间。
想着他大抵是未曾见识，晚膳后你便兴致盎然地拉了他跑出宫来。殊不知这两年间他虽不立朝堂之上鞠躬尽瘁，但却依旧暗中居于京畿，你所立所拟之诏书上的每一个字，他都一清二楚。
而这夜市，也自然是见识过的。
张灯结彩之处，你自摊位上拿了一张白狐面具，往他脸前一摆，“这看起来倒像是为你而制的，甚好甚好。”
许墨轻微俯身，由着你将面具小心地覆在他面上，狭长眼眸微微眯起，笑意轻淡，“你很喜欢？”
“那是自然。”你仔细将束带在他脑后绑好，歪着头打量了片刻，“狐面轻覆美人颜，但教君王情多缠。纵然是遮了你的脸，也能让人不思今朝。”
隔着白狐面具，他的双眸一片潋滟，于艳红灯烛下倒是多添了许多平日不曾有过的……软和媚。
恍然间似被勾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