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德里亚科夫：3、7、A（下）(14)

亚历山大·杜比宁弓腰坐在台阶上，望着林木茂密的两岸，望着江水，望着天空。一切都是熟悉的，他每天都看见这江水和两岸。这一带的地面多石，土质硗瘠，但生命从地下每一个罅隙中往外冒。在被踩得像铁板一样坚实的小径上，车前子照样钝皮老脸地撒开叶片——我们就是这样生活着，不怨命！可是就在近旁，却有一只皮肤毫无血色的、直僵僵的手……
杜比宁坐着，脸上表情呆滞。同志们打他身边走过都低下头来，眼睛瞧着地上。
二十三
汽艇驾驶员吉洪通常每次出航前都要发一通牢骚，现在却无谓地空忙着，只是沮丧地叹道：
“啊，我的上帝……”
马达半天发动不起来。
“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
马达终于响起来了。预审员、法医、杜比宁、民警一一登上汽艇。
流送工人们在岸上默默无言地挤做一团。杜比宁向他们点点头，说：
“没关系，伙计们。事情会弄清楚的。”
“萨沙，”耿卡·沙马耶夫向前走出人群，“我有话要说……等一下，吉洪，别解缆……我们即使掘地三尺，也要证明你是没有罪的。”

“会弄清楚的。”
“至于那一次你责怪我的话……就是为了卡嘉，还记得吗？……你错怪我了……等这场风波平息下来，我一定请大家喝喜酒。”
“那好，既然这样，就请原谅。”
汽艇驶入江心，开始在大头滩上跳舞，一忽儿没入浪花，一忽儿翘起船头，及至过了小头滩，便消失不见，只在江面上留下一缕淡淡的蓝烟……谁也没有吭一声。
流送工人们个个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默默地往宿舍里走去，默默地散归各自的铺位。
只是不见叶果尔一人。他在暮霭中沿着江岸踽踽独行，时而翻起石头来看看，时而朝灌木下瞧瞧——依然希望能找到钱。
宿舍里，首先开腔的是耿卡：
“你们赌牌把一个人给赌输了！而且输掉的是多好的一个人哪——是咱们的萨沙！”
“得了，别再往伤口里擦盐，已经够难受的了。”
“哥儿们，咱们最好还是动动脑筋，有什么办法能尽快把他救出来。”
“钱，该死的钱！要是钱找到了，马上就能洗清他的罪名。”
“那咱们来凑这笔钱，就说是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