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 终（孟鹤堂民国文/虐）(4)

辗转无眠，她轻手轻脚走出门，院子里月光泠泠，觉得自己像个游荡的孤魂。
忽然听到小祠堂的方向有声响，蔫了根扫帚做枪使，偷偷潜过去，蒲团上跪着个人，朝着牌位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念有词。
月光映照下，茜雪发现这个男人头上也有了白发，那个笨拙地和她一起学跳舞的少年，原来也已经年近四十，却依然枕畔无人，膝下无子。
她苦口婆心劝过许多次，他从不反驳，却也从不肯照做。面对她时从来只说思阳就是他的儿子，却会在夜里对着祖宗的灵牌哭诉不孝。
思阳三岁的时候，茜雪再次怀孕了。
这时候她想，只当是场买卖，她欠九良的情和义还不起，至少不该拖累他孤独终老。孟孟看得清她的所作所为，一定不会怪她。
08
“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你不用担心会打扰她。”
九良说出这件事，却不知道是对是错。
“前两年，生了一场病，很多人和事都想不起来了。当时怕你担心就没有说，后来你也没有问过，所以”
“什么病？严重吗？”

孟鹤堂明显变得紧张，可转念想到这事两年前的事，自己现在的问题根本毫无意义了。
“不严重不严重，早就已经好了，除了忘掉一些东西，没有什么后遗症。”
后面的话，大概只能跪下来说。
该怎么去形容那场病。
那根本不能算是病。
茜雪愿意为他生一个孩子，自己应该很知足了。思萌那么聪明可爱，比思阳活泼好动得多，最重要的还是个男孩，跟着他姓可以入族谱的，周九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是不满足，他总是想要得更多。
说不定是周家人血脉里带着邪佞奸恶，他和那帮谋财害命的亲戚们，终究同宗同源，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无数次后悔过，不应该把趁人之危当做顺手的捷径。明知道茜雪喝醉了，甚至她喝下那些酒也是因为思念孟鹤堂。却还是趁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把人抱上了床，一错再错。
从没见过她那样的神情，似乎要从眼睛里滴出血泪来。即使是得知孟鹤堂的死讯，她似乎也有未亡人的自觉，很快从悲痛中缓过来，为了孩子而拼命活着，甚至按照孟鹤堂的“意愿”，时常关照那些曾经为了帮会而死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