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 终（孟鹤堂民国文/虐）(2)

如果可以，孩子还是要有个爹。
06
“小锁儿今天要过生日了吧？”
孟鹤堂穿着一身洗到快磨破的粗麻囚衣，头发剃的干净利落，却依旧显出出斑白老态。 
“是，明天还要办十岁宴的。”
茜雪完全不知自己身世，锁儿就按着九良家乡的习俗，做九不做十，在九岁过后第一天，办一场生日宴。
二十五年的刑期，不管是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一直都在想法设法的争取，几乎每隔几个月都能得到一次减刑。十年，说来也是弹指一挥，还剩下短短一个月，他就算是刑满释放了。
但如果没有九良常来，这孤寂无声的十年，就快要使他忘记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从枕戈待旦、刀尖舔血，到这样衣食无忧又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的日子，舒坦得消磨掉人的所有斗志、对未来的期待和幻想，对过往的想念和不舍。
如果这个时间再长一点，孟鹤堂觉得自己大概出了牢房就可以不恋红尘，皈依三宝。
如果不是还有这一点点牵挂，那个千疮百孔之后正日新月异、欣欣向荣的世界，他几乎丝毫高攀的借口都不配有。

“她过得还好吗？”
他很少会主动问起茜雪，尤其知道她又嫁了人以后。
“挺好的。”
九良倒酒的手顿了顿，不敢抬头看他。那时候只说茜雪按着他的想法改嫁，却没敢坦白说她嫁给了自己。
“哥，你想见见她吗？”
孟鹤堂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当初既然选择告诉她那样的结局，那现在就该尽力扮演好一个死人的角色。他知道她已有了新的丈夫、甚至新的孩子，没必要再去搅乱难得平静下来的生活，让她因为一个十年前的旧人而感到为难。
07
也许是早先那碗馄饨伤到根本，也许是为着孟鹤堂的事情忧思过度，茜雪这一胎怀的极其艰难，到了七八个月，已经被折腾得整日神思恍惚，少有清醒时候。
偏偏没有安稳日子过，树倒猢狲散，往日里结怨的怎么肯放过这孤儿寡母，恨不得趁早杀了他们娘俩作祭。帮里留下的人不多，都是男丁又各有家世，总不能日日夜夜守在一个寡妇身边，要惹来多少闲话。
九华最早带着家眷去了台湾，此后一生不曾再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