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 终（孟鹤堂民国文/虐）(6)

思芸伸着手要爸爸抱，他接过去哄着，说不明白此刻的感受，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这是我大哥。”
茜雪看两个人样子都很奇怪，却也不好这时候问，嗔怪着说了一句。
“原来是大伯！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要不你哄着她，我去办桌酒菜？”
九良低着头，欲言又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思芸嘴里不知说些什么，笑嘻嘻地去扯他的领带。
身后那人忽然开口，依然目不转睛盯着她。
“不必了。我只是路过，说几句话就走。”
10
自从见过那个人，茜雪晚上又开始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他教自己写字画画、射箭打枪。
问过九良，含含糊糊说是从前是认识的，只是她忘掉了。
思阳说之后他又来过两次，只是都挑她不在家的时候。
于是她也挑了一个周九良不在家的时候，自己登门去问了问——九良的房产就那么几处，要安置他不会有别地地方。
二层的小楼，却只有底下一间屋子是有人住的样子。
“我许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大伯不要怪罪。”

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寒暄了好一阵子，那人却没有半点不耐烦，话答得滴水不漏。倒了茶给她喝，眼神却总是不肯放在他身上。
“大伯，我们从前，是不是很熟？”
她就是莫名有这种感觉。不是因为他是九良的哥哥，而更像是一个朋友、师长、家人，有过某种深厚的感情。
九良很少和她说起从前的事，她追问的紧，他便显出痛苦的样子，说还是忘了好。
他把自己面前那碗茶慢慢饮尽，声音无波无澜，说，
“不熟。”
她于是无功而返。却在当天晚上又梦到他，比现在似乎年轻许多，脸上带着和煦温暖的笑意，轻声同她道别。
醒来时有种惶恐的失落与不安，被这种忐忑驱使着又去了他的住处。
大雪下了一整夜，他住的小院里一个脚印也没有。
那间屋子里，男人佝偻着身子锁在床上，面色蜡黄。
茜雪叫了几声无人应答，壮着胆子上前查看，却发现人已经死了。
看不出有什么伤痕，也没有狰狞的表情，就像是，死在梦里。
她怔怔然落下泪来，跌跌撞撞回去告诉了九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