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堂』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4)

也正是这一年的冬天，北方胡人开始扰边。长安的雪都能盖住脚靴，这个冬天极冷，怕是北方的日子并不好过，胡人来扰，恐也是为了百姓生机、不至于来年牛马冻死、百姓饥荒。但人总是很难想到别人的难处，朝廷视胡人便更是虎豹豺狼，边将誓死抵抗，两月下来，双方都损失不小，胡人捞不着好处，又损兵折将，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朝廷提出了交易，冬日给他放粮，夏日胡人以牛马上贡。一纸诏书轻轻飘飘，抚平了边境寒地几月不休的争端。
第二年冬天，没有去年那样的大雪，胡人卷土重来，拿走了更多的粮。等到夏天该进贡之时，胡人铁骑大举入侵，一举攻下了我朝三座城池，消息传入长安的时候，皇帝陛下当朝大骂胡人无义，然而此时，只能派兵增援或者赔款求和，讲理是绝无用处的。
增兵守住了第四座城池，双方僵持不下，等着一个退兵的契机。后来，那三座城池归胡，朝廷承诺每年冬天放粮，胡人无需再上贡，以此终结。
国家动荡一番，孟鹤堂入了谏议院，未曾想第一次护着的人，竟是一位故人。
周九良，所丢的三座城池守将中为数不多还活着的人，在坚守第四城等待援军时立下大功，但究竟是弃城的逃兵还是守城的大将，却说不清楚。

他们也有十年未见了，周九良变了太多，终究不是个瘦弱的孩子了。论功过、谈是非，他竟淡然的很，孟鹤堂竭力维护他，周九良拜为祁州刺史。
留在长安的日子快要结束，周九良始终没有上孟府来拜访，孟鹤堂终究是忍不住，亲自去敲了周九良的门。
“孟大人。”
“朝堂之上我这么为周将军说话，周将军纵无感谢之心，竟连拜会结交之心都没有吗？”
周九良行了拱手礼后，将人请入府中喝茶，“难道孟大人朝堂所辩竟不是为了公理，而是存有私心吗？”
“这……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那一番说辞，难不成还真有假？”
“那倒没有，确实是上司命令，周某自小参军，受军营中师父照顾与教诲，还不屑于当一个逃兵。”
“既然将军所言句句属实，那孟某自然是为了公理了。”
……
一杯茶凉了也未见续，二人也再无话说。
“周将军，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那就多谢孟大人替周某辩言了，但不知根不知底，下次再遇此事，孟大人还是审慎些好。”
孟鹤堂从周九良府邸出来，这孩子变了太多，沉稳了，结实了，一个武将说话竟然也文绉绉起来，关键是周九良竟然真的不记得他了吗？曾经说怎么也不会忘记他的小孩儿呢？就这样随意的忘了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