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蝇——横光利一(3)
“妈,马马。”
“哦,马马。”
六
乡间绅士到达驿站。今年四十三岁的他与贫困连续鏖战四十三年终见成效,在昨晚他作为春蚕的中间商赚到了八百日元。此刻他的内心被未来的计划填满,已经全然忘了昨晚去澡堂的时候,把扎成捆的八百日元纸钞放入提包带进浴池而引人嘲笑的事。
农妇从庭院的折凳上起身,来到他的旁边。
“马车什么时候出发啊?我儿子就快要死了,不能早点赶到市区的话就不能见他最后一面了。”
“那太糟了。”
“应该快走了吧,之前说就要走的。”
“唉,怎么还不走呢。”
年轻男女来到庭院。农妇走到两人身边。
“你们是来乘马车的吗?马车还不打算走呢。”
“还不走吗?”男子反问。
“还不走啊?”女子说。
“我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还没来。到市区要花三小时,都这个时候了,到市区应该得中午了。”
“那就中午到吧。”乡间绅士从旁开腔。农妇转而面向他,
“中午不行啊。我儿子撑不到中午了呀。中午不行啊。”
说着,她又哭了。然而旋即她又奔向点心铺。
“还不走吗?马车还不走吗?”
驼背的马车夫枕着象棋盘仰躺着,把头偏向正在清洗踏板的点心铺的主妇。
“点心还没蒸好吗?”
七
马车究竟何时出发呢?集结在驿站的人们的汗都干了。可是马车究竟何时出发呢?没人知道。然而要说有谁可能知道的话,那就是点心铺的笼屉中终于开始膨胀的点心了。因为对于这个驿站的独自生活的驼背马车夫而言,要得到当天还没被人染指过的第一手的点心这件事长年累月之下已经从一种洁癖演变成了最高的慰藉。
八
驿站的钟已经指向十点。点心铺的蒸笼腾起热汽,开始鸣响。
咔嚓,咔嚓,咔嚓。驼背的马车夫切着马的草料。马在他旁边喝饱了水。咔嚓,咔嚓,咔嚓。
九
马已经接上马车。农妇率先坐上去,一直望着市区方向。
“都上车吧。”马车夫说。
五位乘客边留意着倾斜的踏板边坐到农妇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