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萨默赛特·毛姆:斑鸠之音(11)
“你觉得我那么有空吗,两毛钱不值的作家寄本书过来我就要一个个回信?好像格拉泽给他回了一封的。你完全没有权利邀请我去你那个饭局,跟他见面。我来是为了给你面子,因为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谁知道你只是想利用我。要是我们还要时常担心最老的老朋友会做出这样不绅士的事情,岂不是太糟糕了?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吃饭了。永远。永远。永远。”
她正故意惹自己发脾气,我立马打断她,以免不可收拾。
“别装了,亲爱的,”我说,“首先,书中的这个歌手,我猜你刚刚说的那个人物就是指她……”
“难道你觉得我指的是那个清洁女佣吗?”
“那好,这个角色他在见到你之前就大致成型了,而且,她跟你也一点不像啊?”
“什么叫跟我不像?我的朋友们都认了出来,照我说,这人物塑造得简直太过明显了。”
“玛丽。”我劝说道。
“我的名字叫玛利亚,你比谁都清楚。如果你没办法叫我玛利亚,你可以叫我法尔塔罗娜夫人或者王妃。”
我没有理会这些话。
“你读了那本书吗?”
“我当然读了。每个人都说书里写的是我之后,我就去读了。”
“可那个年轻人笔下的女主角,就是那个歌剧女歌手,才二十五岁啊。”
“像我这样的女人是没有年龄的。”
“她精通音乐,爱乐成痴,温柔堪比白鸽,无私得如同仙女。她很坦率、很忠诚、很公正。你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吗?”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
“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天生就很有心机,而且上帝造人像你这么自我中心的也算到头了。”
她用了某个词骂我:一个绅士无论犯了什么错,淑女一般也很少会质疑他是否为父母婚后所生。虽然她瞪着我,但我看得出来她一点也不生气。我的评价在她听来不啻是种恭维。
“翡翠戒指那件事又怎么说?你要否认那件事是我告诉他的吗?”
翡翠戒指的故事是这样:拉法尔塔罗娜曾和某个强国的王储爱得热烈,王储送了她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有一天晚上他们争吵起来,有些话未免过头,提到那枚戒指的时候拉法尔塔罗娜将它一把脱下,扔进了火里。王储生性节俭,惊呼一声,猛地跪倒,在煤块中耙找许久终于取回了戒指。拉法尔塔罗娜鄙夷地看着他趴在地上。她自己一毛不拔,但不能忍受他人省俭。她用以下这句话结束了故事,让人叹服: